路嘉誉倒是丝毫不在意,摆摆手道,“您快去看看老板吧,既然药已经送到,那我也不久留了,告辞。”
目送路嘉誉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中,宋城和忽然觉得内心一阵烦闷,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。
第一次,这是他第一次拿一个人毫无办法。
其实,那些带着明显敌意的人并不可怕,相反,越是深不见底的人反而越恐怖,即便是强大如宋城和,他也无法对路嘉誉怎么样。
稳了稳心神,宋城和推开门走进去,见沈辞已经为苏水墨扎上针,不敢出声打扰他,于是悄悄将门关上。
“有什么话就问吧,我行医这么多年,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 干扰的。”沈辞忽然说。
既然被挑明瞭心思,宋城和也不顾虑了,开门见山,“墨墨的病情,根本就不需要那么多赤穹参吧?”
“哟,你看出来了?”沈辞乐了。
宋城和撇了撇嘴,“你给她号过脉以后,明明是松了口气的样子,却故作担忧地告诉路嘉誉,这点药材不够。
“倘若真是如此,你不会那么轻松,反而会露出严峻的脸色,所以我认为,你是故意多说了药材的用量。”
“不愧是少主啊,真是明察秋毫。”沈辞喜滋滋道。“这路嘉誉又有钱又有东西,不坑他一笔,那我可忍不住啊。”
“这可不像你的作风。”宋城和揶揄道。
沈辞毫不在意,“嗨,赤穹参的价格都快和真正的野山参一个价了,既然这小子有,那我就让他多拿一点,等苏小姐用过后剩下了,再卖出去,这不是很好么?”
说到这里,沈辞的表情有些谄媚,“我知道少主看他不顺眼,当然了,我也不能明面上针对他,只能挖个坑,让他自己跳咯~
“您刚才可是听见了,我没逼他送药,是他自愿的,更何况我还推辞了一番呢,这可不算我骗人啊!”
宋城和有些无奈,又觉得有些好笑。
他还是第一次见沈辞这个样子。
不过,他也明白,沈辞说是贩卖,估计也是想留着自己研究。
只是自己以前从来没发现,他这个人私底下,居然也有坏心思。
沈辞看了一眼旁边的赤穹参,哼着小曲儿,“行了,药有了,再加上我的医术,只要好好修养,苏小姐就能恢复了!”
之后的几天里,苏水墨老老实实地待在驿站,沈辞每天都上门为她扎针,浮香等人则尽心尽力地照顾着。
尤其是宋城和,为她煎药、送饭,还陪她聊天说话,如果不是他陪着,苏水墨觉得自己都快无聊死了。
苏水墨头一次觉得,能看到东西是件多么幸福的事。
而她也不是不害怕,有时候她的心底总会升起一阵没由来的烦躁,觉得凭目前的医术根本治不好自己,随之而来的就是绝望与愤怒。
每每这个时候,宋城和都会柔声安慰苏水墨,还会牵着她的手出去散布,想尽浑身解数逗她开心。
一想到这个高大魁梧的人,在自己面前却小心翼翼地像个孩子,苏水墨总会忍不住勾起嘴角,心中的烦闷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。
这天,宋城和说自己有事不来,屋子里只剩下浮香陪着苏水墨。
苏水墨坐在牀上,刚伸手摸索了一下,浮香就立刻紧张地问,“小姐,您怎么了?”
“啊,没什么,我就是找找我的帕子,之前好像落在牀上了。”
浮香赶忙将手帕塞进苏水墨手里。
苏水墨感觉有些不舒服,讪讪地放下手,扶着牀沿想站起来。
浮香又紧张了,“小姐,您不必起来,只要吩咐一声,奴婢就替您去做。”
“浮香,你不用这样的。”苏水墨无奈道。“我只是眼睛看不见了,又不是废了。我只想在屋里走走。”
“那奴婢扶着您吧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苏水墨赶忙摆手。“我现在又不想起来了。”
她觉得很头疼,以前宋城和在的时候,都是想办法逗她开心,转移她的注意力,而浮香由于身份的关系,总是如临大敌一般紧张地照顾着自己。
这让苏水墨觉得很别扭,她担心自己要是被伺候惯了,以后惯出大小姐脾气怎么办?
而且,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自己的滋味儿并不好受。
虽然苏水墨看不见,可是光凭推测,她也能想到此时的浮香是什么样子了。
想到这里,苏水墨叹口气,说,“浮香,张兴安他们在药铺忙着,你要不然也去看看,帮帮他吧。”
听到张兴安的名字,浮香的脸顿时红了,声音也弱下去,“不用了,我留下来伺候小姐就行。”
“我没事啊,这几天我对屋子里都熟悉了,就算没人在身边,我也完全可以的。”苏水墨故作轻松道。“你肯定也很想他吧?赶紧去吧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有可是,快点去,不然我就要生气了。”苏水墨故作严肃道。
“……是。”
见她执意如此,浮香只好退出去。
苏水墨松了口气,觉得连屋子里的空气都变得自由了不少。
她躺在牀上思考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好,躺了没多久就觉得无聊,想要起身去找些水喝,却听到门被人推开。
“浮香?是你吗?”苏水墨试探道。
然而,她很快就从来人的脚步声判断出,这不是浮香的三寸金莲,听起来像是一个男人。
于是苏水墨做出了另一个判断,“哦,原来是宋大哥来了!”
她露出一个笑容,奇怪的是,对方并没有答应她。
苏水墨以为他是累到没力气说话,不由得一阵愧疚,“真是麻烦你了宋大哥,这么累还来看望我。”
说着,苏水墨站起身,摸索着往前走,“我去给你倒杯水。”
没走两步,她便被来人扶住。
苏水墨以为他是不想麻烦自己,赶忙说,“没关系的,你歇着吧,我知道茶壶在哪儿,我来就是了。”
说着她就想推开对方,却在无意之中抓到了对方的左手,顿时心中一惊。
来人的手腕上,没有带着桃木手串。
苏水墨生怕自己摸错了,赶忙又去寻找对方的另一只手,发现手腕上也是空空如也。
也就是说,进来的人不是宋城和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