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是古一鸣、楚恒、李君鸿、苏中澎、周中涣、万丈、万怀云,另一方是甘宗翔、常灭、席塔、蔡独、蔡利、蔡勇。
虽然人数上七对六,但“大镖头”李君鸿重伤加身等若废人,苏中澎又被毁去右手,对方尽是甘宗翔之流的高手,崆峒华山一方彻底处在下风。
除去楚恒,青龙会六人都知晓对方每个人的功力深浅,而见楚恒年纪尚轻,还以为是崆峒或华山的小辈弟子,根本不足为惧。
人质在青龙会手里,他们也自然不会放过古一鸣等人,流血死亡已经无可避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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拳头捏紧,兵刃在握,内功运足,恶战一触即发!
忽地一阵疾风掠过山岗。
“注定要死,就别想着活了!”杀头刀三兄弟的老大蔡独暴起一刀。
蔡家兄弟刚入青龙会,地位不高,蔡独立功心切,率先动手,却是柿子拣软的捏,一刀砍向较弱的万怀云。蔡利和蔡勇一见大哥出手,两刀挥起随后跟上。
万丈和李君鸿左右护住万怀云,三人立刻与杀头刀三兄弟斗在了一起。
黑虎岗恶战由此拉开序幕。
“突厥魔”席塔暴吼一声,饿虎扑食一般直逼苏中澎,昔日断魂峡的深仇大恨不共戴天。
周中涣担忧老大,赶忙挺剑招架,苏中澎以左手持剑,两人两剑迎向席塔。
楚恒心思冷静,意图绕后救人,于是从一边抄向马车。
甘宗翔瞧在眼里,明白自有常灭的丧门剑取其性命,便不屑一顾。转眼迎上了古一鸣的目光。
冰冷而又灼热的目光。
甘宗翔知道,今日只要杀掉古一鸣,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。
而古一鸣也有同样的想法,显然在场青龙会的人都唯甘宗翔马首是瞻。
射人先射马,擒贼先擒王。
一眨眼,古一鸣和甘宗翔就面对着面,也不知道是谁出现在谁的面前,但“万劫拳”和“五雷掌”已经接连交锋。
崆峒派素以剑法着称,但古一鸣内心嫌恶崆峒剑法过于阴险毒辣,不够光明磊落,所以多年来一直弃剑习拳。
这一套“万劫拳法”,旨在将对手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,是古一鸣最凶最狠的杀招。
古一鸣是铁了心在拼命。
甘宗翔表面上虽气定神闲,却也不得不全力应对,双掌上下翻飞,掌势连绵不绝。
两人此刻斗了个旗鼓相当,但甘宗翔的道家内力浑厚精纯,气息悠长,十招过后已经隐隐压住古一鸣一筹,若越拖下去优势将会越大。
甘宗翔心想:看你能凶到什么时候!忽闻身后传来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,想必是常灭在蹂躏那个小子了。
常灭的确与楚恒交上了手,但此时却有苦难诉。常灭开始也以为楚恒只是个小角色,完全没有放在眼里,大意轻敌之下,竟然被楚恒占尽先机。
常灭的丧门剑势大力沉,讲究的就是攻击至上,不给敌人一丝喘息之机。而现在被楚恒的剑势所压,只能被动防守。楚恒的剑术灵动迅捷,常灭用沉重的丧门剑来应付极缺灵活,实在吃亏,已显狼狈之态。
但常灭能入青龙会,自然绝非庸手。他速度作出了调整,就在格挡了楚恒又一剑后,竟然松开了自己的丧门剑,马步稳扎,双拳直击楚恒丹田要穴。这一击若是命中,楚恒只怕不死也废。
楚恒也着实意料不到常灭会使出这么一招,赶忙撤步闪避,同常灭拉开了一段距离。
常灭没有选择追击,但这一招出其不意已达目的。丧门剑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。
常灭用浑浊的双眸打量着楚恒,依旧表情麻木面如死灰,但周身杀气翻腾。他见楚恒风华正茂,剑法又颇为精奥,适才为其所迫好生狼狈,不由内心愤怒和嫉妒交织,一欲毁去楚恒。
常灭道:“小子,有两下啊,你不妨再来试试!”
楚恒明白常灭要下狠手了,不敢大意,道:“怎么试都一样!”
语罢,丧门剑犹如雄山巨城一般压来,丹心剑的剑光随即若飞虹掠起。
“追着伤者打,算什么英雄好汉!”周中涣喊道。
“莫非两个打一个才算英雄好汉?”席塔反问。
原来苏中澎和周中涣联手同战席塔,席塔却躲着周中涣,只攻苏中澎一人,存心想先杀带伤之人。
传言十五年前关西断魂峡,“华山五豪”合斗“突厥魔”,牺牲了五豪里功力最高的老四裘中浪,才堪堪杀死了他。
“突厥魔”原为西域武林的一派宗主,如今再现江湖,投靠青龙会,不知是真的死而复生,还是有人顶名冒姓?这其中又有怎样的隐情?
如果真是十五年前一时无敌的“突厥魔”,那么就算苏中澎右手完好,再加上周中涣也绝对斗其不过。
现在情况也正如此。苏中澎腰际忽遭席塔一记重手,顿时眼前一黑,昏死过去,栽倒于地。
“老大!”周中涣唯恐席塔再下毒手,急忙上前招架。
“外公!”万怀云挥剑喊道。
蔡家“杀头刀”三兄弟,个人功力皆不出众,但三人心有灵犀,联手走一套“三才刀山阵”,却是威力翻了三倍不止。
一刀忽上,一刀忽下,一刀砍面门,一刀斩下盘。刀光翻腾,攻防兼备,死死牵制着李君鸿和万氏父子。
李君鸿本就伤重体虚,仗着手里红缨枪,也不由气力不济,应接不暇,此刻实属强弩之末。
万怀云念着外公为其断掌,心底甚忧,忽闻周中涣的呼声,余光瞥去,见苏中澎已然中招栽倒,意欲脱身靠近。
万怀云自非绝顶高手,这一动正处上了“三才刀山阵”的阵法变化之中,平衡之势随即不攻自破,手中的剑章法大乱。
蔡独就瞅着这个时机,一刀直劈万怀云。万丈岂能不理儿子安危,急忙挺剑招架蔡独。这一下又给了蔡利可乘之机,一刀即斩万丈而去。李君鸿的红缨枪立马挑向蔡利,顾不得自己门户大开。
“三才刀山阵”,一环套一环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蔡勇欺近李君鸿,最后一刀陡然扬起,直朝着他的脖颈斩落。
名副其实的杀头刀。
这一刀杀意凛然,是带人下地狱入轮回的一刀!
李君鸿心底一凉,默叹道:我命休矣!
实在是无力回天,李君鸿索性闭上了眼,预感到自己血液的温热,等待着自己性命的终结。
忽闻羽箭破空之声传来。
杀头刀却是迟迟没有落下。
李君鸿不禁睁开了眼,竟然瞧见蔡勇的鬼头刀插在了地上,而他自己的咽喉上也插着一支羽箭,箭尾兀自振动不止。
蔡勇面目狰狞,左手捂住脖子,鲜血还是汩汩流下,右手吃力地抬起指向远方,嘴里呜呜说着什么,但却没人能够听得清楚。
这时突然从蔡勇所指的方位猛地袭来一波箭雨,一支支箭矢不分敌我射杀在场众人。
变故陡生!众人猝不及防。
蔡利正上前扶住蔡勇,冷不丁竟被一支羽箭穿透了右臂。
其他人赶忙罢手,纷纷撤出战圈,或躲闪或格挡一支支疾射而来的箭矢。
只有“突厥魔”席塔天性嗜血,仍一心想着杀死苏中澎,箭矢射来不闪不避,直到腿、腹、肩连中三箭,才不得不用突厥语骂了一句,跃进身旁的树林里。
苏中澎还是昏迷在地,眼看几支羽箭呼啸着就要将他钉死。
周中涣扑来,挺剑格开这几支箭,挽救了老大的性命,才不禁松一口气。
然而箭矢接连不断,霎时周中涣却护己不及,一支箭已经不偏不倚扎进了他的心窝。
周中涣血气翻涌,内劲消散,长剑脱手。
这时席塔忽地又从树林里钻出,跃到周中涣身后,面带冷酷的笑容,双手齐上扼住了周中涣的咽喉。
一声清脆的“咔嚓”,周中涣的脖子竟被他残忍地扭断了。
周中涣双膝落地就要跪倒,却又被席塔一把提起,他的尸体竟沦为了挡箭牌,再中两箭。
“禽兽!”万丈暴喝,怒火中烧,挥剑欺近席塔。
原本万丈、万怀云和李君鸿站在一起,那一小块地儿倒是不在箭矢的“照顾”之内。
席塔挟持着周中涣的尸体,万丈投鼠忌器,刚闪开一支箭,脚步未稳,就被席塔重拳捶倒。
席塔又欲加害万丈之时,古一鸣已经赶来,考虑到自己身中三箭,不得不罢手。
一波箭雨此时骤停。
甘宗翔手里接过一支箭,只见乌黑锋利的箭镞上刻着一个“晋”字。
射来的箭矢均是标准的军队制式,但在速度和力量上却加强到了一个恐怖的级数。
众人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,一条短小精悍的身影正手握长弓坐在骏马之上,身后不一会儿又驰出十数骑。
在场诸人方才斗得正凶,忽然箭雨来袭,竟没发现这批骑士的到来。
李君鸿辨清了领头骑士的相貌,呼道:“李嗣昭?”
原来先前一箭射杀蔡勇的竟是晋王李克用的义子,身居衙内指挥使的李嗣昭。
李嗣昭策马上前一步,作揖道:“君鸿叔,我奉父王之命已寻你半月,如今便护你归去。”
李君鸿急道:“你先速速助我们铲除这青龙会的几人!”
李嗣昭无动于衷,却道:“叔叔有所不知,半月前父王同青龙会龙头密谈后,已经答应合作,共抗朱温了。”
“什么!”这消息对李君鸿来说无疑是一道晴天霹雳。
甘宗翔谄笑道:“原来是自己人,下手真够狠的。”
李嗣昭面露厌恶之色,对李君鸿道:“还请叔叔动身吧。”
李君鸿的心彷佛在滴血,道:“我不走,你们且回吧。”
李嗣昭预料到会是如此,挥了挥手,身后一骑驰向李君鸿。
李君鸿还想反抗,却虚弱得连红缨枪都端不动了。那名骑士一把将李君鸿拽上了马,红缨枪掉落在地。
甘宗翔突然身影一晃,直逼马上的李君鸿,但随即“唰唰唰”三箭瞬间而至。甘宗翔撤步疾闪,三支箭交错着钉在地面,箭尾齐振。
甘宗翔唤道:“强弓队!”
李嗣昭率领的正是李克用麾下的强弓队,等同于朱温的校刀手,都是秘密操练培养的精锐。
那一骑制着李君鸿返回了队里。李君鸿气急攻心,口吐一道鲜血,呼喊:“放开我!要不就干脆杀了我!”
李嗣昭一指点晕了李君鸿,下令道:“我们走。”
此时蔡独高喊:“你他妈别急着走,先杀我三弟,后伤我二弟,这笔帐怎么算!”
李嗣昭已经掉转过马头,瞧都没瞧蔡独一眼,道:“老子李嗣昭,就在晋王军营,要报仇随时恭候。”
然后领着强弓队扬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