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宗轩惊讶地张大嘴,不可置信地摇摇头,“卢璐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    
    “我也知道她不是。”李清秋说:“所以才觉得奇怪啊,警察找我询问时,还笑着说我想象力太丰富,最后以她学习压力太大,精神崩溃为由定为自杀,可卢璐成绩很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。”
    
    米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离开时回头望了一眼食堂二十米开外的宿舍楼。
    
    雪慢慢地小了,三个体育老师带着几个学生到操场上清扫跑道的积雪,却因为小小的玩笑打起了雪仗。赵宗轩跑进小卖部买来两罐热咖啡,“给,暖暖手。”
    
    “啊,谢谢。”米亚被热乎乎的咖啡贴在脸上,有些受到惊吓,“能把杨昊的情况说得更仔细一些吗?”
    
    赵宗轩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,拉开拉环,一股暖流进入体内,就像冬日暖阳照在身上似的,满足地咂咂嘴,整理整理思绪,斟酌着每一个字,“和卢璐吵架后,杨昊就关了手机。
    
    她出事的那晚,我的手机也恰好没电,我和杨昊在网吧呆到凌晨一点多才回家。第二天早上八点多,杨昊摇摇晃晃来到我家,脸色十分苍白,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埋怨自己,届时我才知道卢璐出事了。
    
    之后再见他就是周一,虽然有些憔悴,不过精神好了很多,那时起他每天都会在卢璐桌上放下一束鲜花。一周后,不记得是周几,晚自习前,杨昊好像吃坏了肚子,疼得站都站不稳,所以去保健室躺了两个小时,回到宿舍脸色还是很难看,我们也没在意。
    
    半夜时他突然大叫起来,惊醒了我们,满头大汗,浑身不停哆嗦,眼睛还四处瞟。可是对失去恋人的人来说,做恶梦也很正常,我们便再次无视他。
    
    就这样,第二天午后,他开始四处逃窜、躲避,防备着每一个人。老师叫来他父母也于事无补,他宁死也不回家,说卢璐需要他,最后宿舍只剩下我陪着他。可是一天后,他的症状突然消失,人变得正常,我想他终于克服障碍了。
    
    接着的周末,他不愿意回家,他父母忙于工作便拜托我在学校陪他,所以回趟家周六我又来到学校,那时他又犯病了,久而久之,学校里的老师和同学都适应了下来,不再管他直到今天。”
    
    “他在正常时都不会告诉你自己所见的场景吗?”米亚把咖啡在手里滚来滚去,很快就变得冰凉,又嫌弃地把它埋进雪堆里。
    
    赵宗轩摇摇头,“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发生过什么事。”
    
    雪停了,寒风吹过,常青树抖动身子,嫌弃地把雪衣脱下。操场上的人也收起玩闹的心,开始认真清扫跑道,很快就露出红肚皮。米亚趁赵宗轩不注意,悄悄地把凉咖啡放进他帽子里,装作若无其事地问,“他去过几次保健室?”
    
    感觉到帽子重量的变化,赵宗轩伸手去摸,却被刺骨的凉冻得打个寒颤,幽怨地看着米亚,她却噗嗤地大笑,无奈摇摇头,“我印象中好像去过两次,他肚子疼那天和上周周一,去了之后就变得正常了。”
    
    
    
    “这样啊......”米亚拍拍衣服,“我回家了。”
    
    赵宗轩突然想起什么,匆匆忙忙跑回宿舍,从杨昊的抽屉里找到一个黑色的笔记本。在校门口追上米亚,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“这....这是.....杨昊的日记本.......”
    
    米亚愣了一下,侵犯别人的隐私很不道德,还是刚过世的人。可还是愉快地接过,毕竟道德对她来说,从来就是不存在的。
    
    看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,赵宗轩直起身子,右边嘴角勾起,笑了.....
    
    回到公寓,阵阵铃声在空荡的大房子里回荡,昏暗的房中有一点灯光在闪烁。米亚按下按钮,打开窗帘让光线透露进来,顿时屋里比之前明亮了许多。循着声源,从沙发的缝隙里找到正在不停震动的手机。
    
    看着屏幕上的未知号码,米亚想也没想就挂断,整个人瘫坐在松软的沙发上。返回主页,看见标记在电话一栏的红色数字,眉头微皱,从昨晚到现在有数十个未接电话,其中八个正是刚才的那个未知号码,还是大约十分钟前开始打来的。
    
    她觉得有些奇怪,但不好奇,毫不在意地把手机放在桌上,琢磨着午餐该怎么办,因为考试让保姆休息一天,现在可惨了。
    
    突然电话再次响起,米亚犹豫两秒接通了它,双方都没说话,静静等待十秒后,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。如此重复好几次,换做别人,耐心再好也会抓狂,可是她彷佛乐在其中,不厌其烦的接通,再一次挂断时,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。
    
    这一次长时间的等待有些无聊,米亚把刚更新的填字游戏在两分钟内就闯过了,呆呆地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,突然,电话第十三次响起。这一次她没有立刻接通,等铃声响过四次,才慢悠悠地滑过接听键。不同于之前,对方不再是沉默,从听筒那边传来滴水声,像恐怖片里一样,还带有绵延的回音。
    
    幼稚!米亚白了手机一眼,睡意袭来,故意把哈欠声打得很响。
    
    “呵~”对方轻声冷笑,发出幽怨空洞的哭腔,“我是卢璐,你可得为我和杨昊做主,要不然我们死不瞑目~~~”
    
    “你们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米亚抚着闹腾得咕咕作响的肚子,淡淡地说:“再说了,被火化前,殡葬师把你们眼睛合上化了美美的妆,难不成你们是想让遗照闭上眼?”
    
    “.........”这女人到底是什么动物!不但没被吓着,说出的话如此有道理,竟让人无法反驳。
    
    “凌乱了?无话可说、无计可施了?”米亚依然淡定,语气中带有丝丝嘲笑,尽管肚子饿得她有些烦躁。
    
    “我......我们.......会来找你的........”咽咽口水,赵宗轩好半天才憋出这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