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米亚的狠劲深入骨髓,但对她恩重如山的养父母就这样离世,于她而言,也是个沉重的打击。
举办葬礼这三天来,她不吃不喝,经常失了魂似的到处游荡。一次偶然,听见宋哲也与律师陈伟光的谈话,才得知原来在两周前,宋文绍和柳若云就在计划为她制造假死证明,继而到国外生活。车祸那天则是刚办完手续出来。
于是待到葬礼结束,匆匆留下一封信便消失了。
宋哲也拿着信,坐在花园中呆呆地看着天空,好半天才打开:
脱罪
一.
叮咚......叮咚.......
“难道没有人?奇怪了,明明十分钟前才打电话叫了外卖,而我也在规定的时间内到达了啊!” 外卖员挠了挠他的后脑勺,几分钟后见还是没人开门,便放弃了按门铃,直接敲打着门,“请问有人在家吗?您订的外卖到了!”
二.
被一阵叫门声吵醒,我下意识的摸摸后脑勺,微微睁开眼,发现自己趴在沙发上,客厅墙上的大钟模模糊糊显示着十二点半。屋里各种凌乱,像飓风席卷过似的。揉了揉太阳穴,我站起身来,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向门走去。没走几步脚下突然踢着什么东西,低头一看,一个人头朝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,身下还有一团黑乎乎的印记。我吓得两脚发软,直接坐在了地上,正要发出惨叫,却看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,胸前衣服也有血迹,一把被血染得绯红的水果刀落在那人的不远处。我闭上双眼,试图回忆之前所发生的事,大脑却停止转动,除了阵阵剧烈的疼痛,什么也想不起来。我急促的呼吸着,好像快要缺氧似的,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片段:我握着水果刀的手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!!!
难道···我杀人了!!!盯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猛地一惊,全身细胞剧烈颤抖着。我用手抚了抚心脏,使劲深呼吸,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身体却不自觉地向它爬去。渐渐靠近了,我的额头浸满汗水,身上的T恤也被汗水浸湿;更很近了,我狠狠地咽了咽口水,目不转睛地盯着,屏住呼吸,抖动的右手渐渐贴近它;快要碰到头发了,一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。突然外面又响起了外卖员的吼骂声:“TMD,玩老子是吧!大半夜的叫了外卖人又不在家,这是要闹哪样!尼玛,欺负老子就是个跑腿的么,妈的!”接着门被狠狠地踢了几下,继而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,还伴随着声声谩骂。
三.
此时我又被吓回到第一眼看见尸体时的模样,抖动的双手支撑着后倾的身体,目光呆滞。就那样静静地保持了几分钟后,我站起身来,缓缓地走到门前,透过猫眼确认外卖员已经离开,手不自觉放在嘴边,开始整理思绪。现在的我也冷静了很多,想到自己之前那被吓得像只受惊的猫咪的懦弱模样,真是感到既生气又好笑。
我先扫视了眼前的一切,继而检查门窗,发现都上了锁,窗帘也被死死的拉住。整个房间看起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密室。
哈哈!真是天助我也。我不由得笑了出来,余光还瞥向那具不幸的尸体,幸好刚刚那个外卖员的脾气不好,突然的爆发给我敲响了不要乱动尸体的警钟。而你,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的运气“太好”,死在了我的手下。
但是渐渐地,我却将整个目光移到了尸体的身上。从最初的醒来我就没认真观察过它。现在仔细一看,尸体的右手直伸了出来,再顺势看上去,门把下的反锁旋钮占有血指印。看来这家伙在被我刺了一刀后并没有马上断气,而是先装死,再趁着我不注意时从背后袭击我。然后又把门反锁好,打电话叫了外卖······不对,既然有时间叫外卖为什么不报警求救呢?为什么不逃跑反而把门反锁了?
我不由这样进行着推理,可是越想头越疼,水果刀刺进腹部的画面也不停在眼前闪现。我只好用一只手按着头部,一只手抚着心脏,使自己冷静下来。不一会儿,随着疼痛感的减少,我也慢慢恢复了理智。现在的重点不在于它死前的行为,而在于我该怎样让自己脱罪。
四.
首先,这个房间肯定存在着我的指纹,但是我完全没有必要刻意抹去。根据房里乱七八糟的程度,它应该是个有拖延症的人,家里必然几天没打扫过,之前也应该与其他人有过来往,这样看来,相对于把痕迹全部抹干净让大家的痕迹都存在才是比较安全的,毕竟我待会离开时肯定会触及到某处留下自己的一些痕迹。这样一来,之后就算被警察问话,也能有所托词,朋友之间相互来往有些痕迹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。而且,这也省却了我一番打扫房间的功夫,真是两全其美。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聪明的人么!哈哈!
我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,淡定,我要淡定,不能被眼前这小小的胜利冲昏了本来就昏的头脑。接下来达到让自己脱罪才是最终的胜利。
五.
我现在没有不在场证明,那么只好把现场布置一下,制造些暗线,将罪行推到别人身上。但是又拿不准其他人是否存在不在场证明。如果贸然打电话去问,当警察询问时只会画蛇添足,反而让自己陷入不利的境地。那,该怎么办呢?我用右手托起下巴。
对了!之前看的推理小说中不是有一篇和这个情形有点相似么,一个女的在被自己男友误伤之后,为了保护爱人,靠着自己最后一点力气反锁了门,从而制造出杀人密室。咦,难道它也是为了保护我,才制造了这个不可能犯罪的密室。如果是那样,它又何必打晕我,叫来外卖员,给我制造这么麻烦的境地。难道打晕我的不是它···真是有太多太多的矛盾了。啊,该死!每次思考这些头就疼的厉害,杀人的片段不断闪现。其他什么记忆也没有。
六.
顶着石头般重的脑袋,我去到了它卧室,发现电脑桌上放着个相框,照片上的人彷佛笑的很灿烂。之所以用彷佛是貌似由于我头疼导致视网膜出现了问题,从醒来到现在眼前一片模糊,照片上的人根本看不清楚。更何况大家照相不都是笑的那样灿烂么。
不自觉地,我把手伸了过去。可是当我触及到相框时,却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:它并不是在笑?
该死!我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闲工夫去关心这些,难道真想吃牢饭么。随即便给了自己一巴掌,清醒一点!!!妈的,这样扇了自己一巴掌,却还是只感到头疼,真是流年不利。不过那一巴掌也的确使我清醒不少。
目前为止,按照我之前的思考,屋里的一切我都没碰,也没进行破坏,再加上它亲自把门反锁了,到时即使被问话,我只要死不承认出过门再拿出死无对证的亲密朋友这一藉口,应该能减少百分之五十的嫌疑。而现在我只需要从那道被隐藏着的后门离开再把那门关上即可。怪也只怪这家伙安装的那门从外面关上后只能从里面打开,这样即使我存在杀人嫌疑,警察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逮捕我。可是得注意离开时在后门的那段距离不能留下任何痕迹,毕竟没有哪个正经朋友会从后门离开,而且还是被隐藏着几乎没人知道的门。
于是我从它家里找出一双新的塑胶手套,再找出几个塑料袋套在鞋子上。既然不需要改变任何一点东西,那么现在是时候离开了。我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,还是很模糊,但大约知道现在是一点多,刚才送外卖的也说了大半夜,那么目击证人应该不会有。再加上它住在郊区,后门出去就是一片树林,被发现的机率几乎为零。看来连老天爷也觉得我不应该进监狱,冥冥中搭了把手。
七.
等等,我是怎么知道那扇被隐藏的后门,又是怎么知道这里是郊区,又怎么会对这里的情况瞭如指掌。明明从睁眼开始就没往外看过一眼,记忆除了杀人片段什么都没有···这到底是为什么!!!
该死的头,又开始疼了。我只好花几分钟按摩太阳穴来让自己减少疼痛感。不过既然老天不愿意让我想起这一切,那么我也只好顺应天意,重新开始人生。
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。不过,离开之前,我还是决定冒险一回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,看看是哪个倒霉的家伙死在了我手上。
这次我不再害怕,而是大步走到尸体旁边,用手轻轻拨着它的头。来了,来了,它的脸即将出现,我咽了咽口水,屏住呼吸等待结果,真是紧张又兴奋的瞬间啊···
啊!!啊!怎么可能,怎么可能是!这不科学!!!
突然,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清晰,记忆也慢慢恢复。
八.
原来因为厌倦了这个无聊的世界,我亲手毁了自己,可是却不忘在死之前和这些愚蠢的警察玩上一场密室“杀人”的游戏。
啊哈哈哈,原来是我杀了我啊,难怪从醒来开始,我就只感到脑袋重重的,身体轻飘飘的。
“呵,还真是这丫头的风格。”宋哲也冷笑一声,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,以前总是爱独自外出,如今真只有自己了,还真的是不习惯。
焉知凤凰涅盘重生,米亚就是这样,不浴火,哪能重生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