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节 任务
北方的天空在序幕中拉开了蓝色,北方的风景仍如春天一般清爽。天高云淡,风清月明。天云地雪,悦心不已。
凉风阵阵,日光斜斜,路边的草木耷拉着脑袋,喜忧不定。黄飞大跨步奔进司令部的石坊里。精神焕发,满面春风。
桌子上方的墙壁上是一幅巨大的地图,墙壁下桌子旁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端坐着,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半截冒着烟的烟管,轻烟袅袅,在他满经沧桑的脸前飘流着,此人正是司令长官。在他的旁边,警卫员直挺挺地站着。几缕阳光斜射到屋里,让那军大衣反射出耀眼的光辉。
黄飞三步作两步奔到桌前,挺直身子,举手敬礼,“司令!”
司令没有说话,思虑了一会儿,将头微微转向警卫员:“老郭,给他!”
警卫员闻言急忙从怀里摸出一封信,向前一步轻放在桌子上。
黄飞眉头一皱,道:“司令,您是叫我送信哪?”
“嗯,不错!”司令微微点头。
“这……”黄飞感到为难,“司令,我还想到那些没吃枪子的小鬼子呢!我已经憋了很久。”说着手已抚着腰间的手枪。
“黄飞同志,你要知道,任务不分大小,同样是为了对付日本人!”
黄飞低下头:“是!”
“哈哈哈!”司令突然站起身,脸上的笑容和皱纹绽开了,但即刻转为严肃,“这封信非同凡响,它关系着咱们中国的存亡,所以说非常重要,比你上战场打鬼子还重要,不能小视!”
黄飞脸色羞红,闷声不语。
司令绕过桌子,走到黄飞跟前,拍了拍黄飞的肩膀以示鼓励,说:“从目前局势看,日军将败,但这封信对抗日战争的胜利只是一决,你应该知道轻重吧!”
警卫员急忙拾起信递到司令手中,司令又递给黄飞:“将信送至辽宁娘子山,亲手交给关山王。”
关山王乃是司令的一个好友。
“是!”黄飞仰起头,接过信。
“这封信非常绝密,无论遇到什么情况,你都不能看。”司令的目光非常严肃。
“保证完成任务!”黄飞将信捧在手中前后看看,信封上一片空白。他很好奇,不过司令不管打仗做什么事都很神秘,也就不多问。
“你这一路可能凶险无数,我这有一份比较优秀的战士名单,你挑选几个人一起上路吧!”
“哦,”黄飞本想一个人快去快回的,可是既然司令都这么说了,也不便多言,“请司令替我选一个……”
“什么啊?”
“一匹马!”
“你要多少个或是多少匹马都行。哈哈哈!”
警卫员掏出一张战士名单,司令持笔为他亲点了几个人,有两女一男,分别为何芳、辛荃和沈晶冰。
黄飞选好二十人,又带上自己的两个下属——林待月和牀三。这两人相当于他的左右手,林待月一年前和他认识,而牀三和他生活多年了。
共有二十三人,司令为他们送来二十三匹马,临走前对他说:“现在是五月,愿你快去快回,你这二十几人我看就组成一个大队,你担任队长,此事此信绝密,不成功便成仁!”
司令说毕连叹三声,离罢。
黄飞仔细一想,还真是纳闷儿,不过就是送封信,弄得如此玄乎。也许这确实是封极其重要的信。黄飞摸了摸怀里的信,看向远方,一声令下,随着马的嘶鸣,二十几个奔驰的身影在阳光下闪烁……
第二节 出发
黄飞如今已有二十六岁了,自小孤独,十五岁便参军,现在来说,应该可以论得上是身经百战了吧,不过年龄尚轻而已。
正在他们行出不远,便听得后面传来一阵枪声,既已行出又怎回来。
二十三匹骏马大发神威,浩浩荡荡出发,至傍晚时,人已累了吧!
“队长,天都要黑了,我肚子早饿了,俺们停下来休息吧!”
说话者正是牀三。黄飞闻得此言,方知肚子已饿,“吁——”勒住绳索,二十几匹马摇晃着停了下来。
“俺队长就是爱忘吃饭,俺肚子早饿了。”牀三埋怨着跳下马,将步枪搂在怀中,好像那枪能让他充饥似的。
大家纷纷跃下马,聚拢起来。
黄飞走近牀三,掏出两个馒头,“给,还热着呢!”牀三睨着馒头噘起嘴,黄飞看着他那傻傻的模样,霎时间感到委屈他了。认识牀三已有几年,平日里牀三一两个时辰里就直呼肚子饿,而今日从上午行到现在,他现在才叫苦。
“牀三听命!”黄飞突然语气强硬。牀三摇摆着头若无其事,玩弄着手中的马鞭。黄飞一笑,又道:“牀三,我现在命令你把两个馒头吃掉,然后多发两发子弹!”此话一出,牀三倏地转头,一手持枪,一手伸过来抢馒头……
大家一哄而笑。牀三忙嚼着馒头忙解释:“你们不要笑我,其实俺们队长可坏了,那次被小鬼子包围在山头,俺队长将泥团在腋窝下捂热哄俺们吃馒头……”
大家又是一笑,牀三只好“认罪”,转身陪马儿聊天。
“队长,天色已晚,前方有一高地,咱们不便扰民,就去歇一夜吧!”说话者正是林待月,此人年龄二十有三,却是眉清目秀,身材婀娜。她是一年前在战场上认识黄飞的,现在担任文书。
“确实也是,那咱们走吧!”黄飞说着拉着马繮向前走,长时间的骑马,倒让他有点不适走路了,“对了,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这儿是四平!”接话者身穿一套已褪色的军服,满腮胡须,颧骨凹出,头发散乱,军帽和一个酒葫芦挂在腰间,左手牵马绳,右手提着一架机枪,他腰间别着的子弹彷佛没有重量。此人正是司令亲点的人——沈晶冰。
“想不到我们行了这么远。”黄飞感慨。
这时,天已暮,夕阳将灭。
“哎,队长,我感觉到事有蹊跷,”说话者是一位剪着短发的女兵,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,此人正是何芳,“上午临走时我听到枪声。”
“我也听见!”说话者乃是一个束着长发、臂膀上绑着红十字布条的妙龄女子,也是司令亲点的人——幸荃。
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黄飞抱歉。
“是司令在枪毙人。”沈晶冰说出一句。
“什么?”大家很是疑惑。
“我们此次送的信十分绝密,关乎着中国人的命运,所以知情者皆被枪毙,只有咱们二十人,可都是司令最瞧得起的也是司令的心腹。”沈晶冰说着瞟了何芳一眼。
“是这样,司令怎么残……看来这封信很重要!”黄飞无言。
“队长,马匹不能上山,大概是太累了,有几匹倒在了坡下!”林待月回头报告。
黄飞一搔后脑勺,大道:“炊事员!”即刻有三个士兵跑向前报道。
“今晚吃什么?”
“还要去村民那儿讨呢!”
“不用了,有几匹累倒的马给它们挂丧。”
夜晚明月高悬,山顶上野火通明,战士们欢声笑语……
战士们将枪抱在怀中啃着马肉,个个都满脸溢彩,欣悦无比,有人道:“跟咱们黄大队长混是咱们的福气……哈哈!”
“黄队长,你真是我见过的唯一敢‘忘为放肆’的队长。”何芳说道。
“黄队长,你比那些日本军官活得还要潇洒。”幸荃说。
“哈哈哈,小鬼子们只是低级的、庸俗的潇洒。”黄飞道。
“小鬼子们也快完了。”沈晶冰不屑一笑。
“不好了,队长,马匹全倒下了!”林待月匆忙道。
“哦?”黄飞沉思着起身,“兄弟们,马匹无了,大家不会泄气吧!”
“不会!”
“那好,咱们把那些马匹送给山下的农户……”
大家吃饱喝足后,都抱着枪在石梗上斜躺着。沈晶冰低着头默默地抚着怀中的机枪,牀三倒变得有些“骚动”起来。他在沈晶冰前方徘徊许久,终于在黄飞身旁挨紧。
“队长,队长。”牀三小声对着黄飞道。
“什么事?”队长看着他。他将头扭了几下,不好意思地说:“队长,咱们都归你管,俺想请求你个事儿?”
“嗯?”队长无动于衷,牀三道:“队长,你看那新来的老兵,高瘦瘦的,身子忒坏了,还搂着一挺机枪,俺担心他会受不住。”
队长一听,“扑哧”一声笑了:“你想打什么主意?”牀三忸怩着说:“队长,你将他那挺机枪缴来给我扛着好不好?”说着向沈晶冰瞄了一眼。
“无所谓呀!”队长耸一耸肩,“你去向他说啊。”
“队长,这可是你下的命令哦!”牀三笑逐颜开,便蹦到沈晶冰面前,挺直胸膛道:“新老兵沈晶冰听命,俺,俺队长有命令,你赶快把机枪交给俺!”
“嘿!”沈晶冰一怔,随即会意,转头不理他。
“哎,队长,队长,你看,他反抗,他不听命令。”牀三向黄飞嚷道。
这时,沈晶冰站身,抹了抹胡须,笑道:“好啊,我给你,不过呢,你得去看哨!如何?”他说话好像在逗小孩。
“站岗啊?嘿嘿,没问题!什么时候给我?”牀三笑着,不禁喜形于色。
“明天给你!”沈晶冰说完时牀三已无踪影。
黄飞一笑:“牀三这小子,别看他傻傻的,他可聪明勤快呢!”
“是啊,你这队长当得不错!”
“兄弟们赶快休息,明日还要赶路,”黄飞蜷紧双臂,“天气凉,温度低,大家拥紧点啊!”
黄飞开始回忆今日的事,他想不通司令有何用意。不过就是送封信,用得上这么大的排场吗?这封信就这么绝密吗?那就应该专派一两个人伪装护送啊!司令却安排战士荷枪实弹沿路送信……
第三节 奇怪
恢复平静之后,空气都变得灵空起来,也许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。
黄飞在半睡半醒之间,听到牀三小声地报告声:“队长,不好了,队长,快醒醒!”
黄飞睁开眼,满天的星斗告诉他不能睡着。
“什么事?”黄飞问。
“队长,山下有小鬼子!”牀三指指点点地说。
“什么?快将大家叫醒!”黄飞急忙俯跑到山沿边,透过密匝的野草,他看到山下驻扎着一个帐篷,帐篷里灯火通明,一个人影正在抚杯饮酒。
大家陆续醒来,荷枪警惕起来。
“怎么了?”林待月也趴在了山沿上。
“你看那下面!”黄飞小心地观察着。其它人也都趴了上来,沈晶冰架好机枪,口中嘟哝道:“他奶奶的,小鬼子来了。”
黄飞急忙小声命令:“大家不要轻举妄动!”
“莫非真是小鬼子!”“他们怎么会在这儿?”……
“队长,那帐篷里饮酒的人好像是个军官。”俯在林待月旁边的何芳说道。
“是小鬼子们?难道他们不知道俺们在这儿?”幸荃蹲在后面道。
黄飞转过头:“牀三,怎么回事?”
“队长,确实是小鬼子!”牀三也趴在黄飞身旁。
“队长,帐篷中人看样子是个日本军官打扮。”林待月道。
“怎么就只有一个人?”黄飞问道,“牀三,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队长,这帮鬼子刚来的,方才还有二十多人。”牀三说。
“帐里怎么才一人?是不是鬼子?”黄飞道。
“队长,我亲眼所见,就是鬼子!”牀三忙道。
“这事就怪了。”黄飞嘀咕。
“队长,要不要打?”何芳问。
“不要轻举妄动,我们还没摸清情况。”
“队长,就是鬼子,你相信我!”牀三强调说。
“大家注意隐蔽,这事很蹊跷,”黄飞盘算着,“牀三,我相信你,确实是小鬼子。小鬼子知道我们吗?
如果知道,为什么还在山下驻扎,为什么不发起攻击?如果不知道,为什么只有一个人,其它人哪去了?方才牀三不是说有二十多人吗?难道牀三会看错?一个人又怎能搭起短时间这么大的帐篷?”
林待月道:“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?队长,我们怎么做?”
“叫几人到周边探探,”黄飞对林待月道,“咱们还得从长计议。”
“队长!”沈晶冰突然道,“牀三说得没错,确实有鬼子。你仔细看,下面有鬼子伏着。”
“这么黑你怎么看见?”幸荃问。
“人可以被漆黑隐蔽,但月光可以照出他们的刺刀。”
黄飞定睛一看,有些地方确实不时闪着微光。
“怎么回事?队长,咱们要不要打?”何芳道。
“不对!这事很古怪。宁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无,咱们有重任在身,小心为上,能避则避!”黄飞小声说。
“我去查查地形!”林待月小心退后,在棕色的大包里掏出地图,借微弱的月光对比着。
黄飞感到这事不同寻常了,如果说只是一股路过的日军,为何做得这么诡秘?接着又想到司令的安排,司令点的人,沈晶冰是他多年的下属,何芳是一个会懂日语的战士,幸荃是一个医生,司令如此安排有何用意?难道司令知道会遇上日军?
“队长,”这时牀三又说话了,“既然是鬼子,咱们要不要打?”
“不可轻举妄动,既然鬼子敢在此处驻居,必有其备,如果说鬼子不知道咱们,咱们不可打草惊蛇,撤!”黄飞也小心的退出,来到林待月身旁,等待林待月的回覆。
“队长,娘子山离这儿还有十来里路,如果不绕道,一个时辰急赶路可到。”
“待月,什么意思?”
“周边环境已经探过,山下四周都伏有日军,看来我们行踪是暴露了。”
“按理说不可能啊!小鬼子消息就这么灵通?”
“咱们先想办法突围……”
“这事不对!”黄飞沉思着,“小鬼子为何不发起进攻?难道要等天亮?若是这样,为何还要故意暴露?”
“队长,先不要想这些,还是想办法突围,”林待月说,“鬼子不多,二十多人,想要围攻?那分明是不自量力。还是等待援兵?所以咱们要乘夜突围。”
“这我知道,先说说地形。”
“你看,”林待月在地图上指点着,“在前方也就是去娘子山的方向有一个村庄,这村庄依山傍水,也就是四山环绕,你可爬山翻岩直抵村庄,我正好以绕山的形式走,引开鬼子,最后在这个村庄会合。鬼子必会以为我们绕山而走,自然就被我们甩了。”
“不错,很好,现以局势看,如何下山?”
这个时候,牀三向前报告:“队长,鬼子们集合了!”
山下的火把陆续点燃,最后暴露了山下的一切。
“他们想要干什么?”
林待月收拾着物品准备突围,黄飞趴在山沿边却为此大伤脑筋。帐篷里的那个军官持着一把军刀走了出来,对着山上叽里呱啦不知说了些什么。
“他在说什么?”黄飞问。
“他问我们是什么人?”幸荃插口道。
正欲开口的何芳留意了幸荃一眼,就:“他说他是暗杀队的队长山本野夫,问我们是哪个部分的。”
“哦?”黄飞疑惑,“不要管他,快撤!”
沈晶冰提起机枪,道:“队长,现在是我们占了优势,鬼子集聚一处,扔几颗手**便可解决,何必如此退缩?”
“我们主要任务是送信,不要参与是非,”黄飞道,“牀三掩护,其它人跟我走。”大家小心聚在一起,黄飞道:“谁来引开鬼子?”
“队长,让我来吧!”沈晶冰上前道。
“还有我!”林待月上前,黄飞说:“待月,鬼子是在故意做作,我想可能有一个阴谋,你和沈大哥去引鬼子,记得一路多留足迹多毁足迹。”
“是!我会留意,队长保重。”林待月背起棕色大包准备起程。
“看来这封信很重要!大家保重!”黄飞道,“为了信的安全,待月你得辛苦了。”
沈晶冰架起机枪,说:“队长,你和兄弟们快走吧!”
“牀三、何芳同志、幸荃医生,我们走!”黄飞扛起枪,其它人也都跟随着从山后摸黑离开了……
许久,林待月点起一个火把,插在山头,山下的人见到火把又咕噜说了几句,但丝毫未动。
“沈大哥,鬼子们可是认错人了?把我们以为是自己人?”林待月道。
“林待月同志,我看这羣鬼子来头不小,咱们也别管这些,想必队长已走远了,咱们走吧!”沈晶冰说着肩上挎起机枪,又点上一个火把插在山头,和林待月从山后下去,在月色下爬上另一座山,不停地弄出脚印,又不停地用树枝扫掉脚印……这羣自称暗杀队的日本人见已无动静,却沿着没有脚印但被扫过的路径跟去,但这股日本兵到底是何底细?他们走的路确实不出黄飞所料,林待月能甩掉他们吗?
第四节 眼神
沈晶冰和林待月在山岭杂草间穿梭着,不知不觉中天已明瞭,而两人也走到了一条大道上。
“到这儿可以甩掉鬼子了吧!鬼子会以为我们是从这条道经过,然后去娘子山的。”林待月喜道。
“那现在我们去何处?”沈晶冰问。
“爬过旁边这座山便是一个村庄,队长也会去那儿会合,我们走吧。”
两人再次翻山越岭,果然到了一个山势环合的村子里。
这里土屋排列,纤陌交通,鸡犬相鸣。老百姓见到他俩都不敢上前搭讪,林待月只好给大家讲解八路军的行事,讲明自己的身份,可大家对他俩依然不敢接近,幸好有一个有文化的老伯李宗忠接纳他俩,并请到了家中,热情款待了他俩。
“老伯,别这么热情,给个歇脚处,我们就已经很满足了。”林待月面对李宗忠老夫妇的热情一时束手无策。
“解放军同志啊,你们别客气,就当是自己的家啊。”说话的人是李宗忠老伯的妻子赵二娘,她年龄已过四十,对他俩真是无微不至,呵护万般,像对待自家儿女似的。
时过中午,黄飞还未到此,他俩不免有些担心。闲暇之余,也就与赵二娘聊起了家常。待月瞭解到,李宗忠曾经也上战场打过鬼子,如今年过五十,与老伴赵二娘在此已有五年,曾有一子已被日本鬼子残害。他们深知八路军的为人处事,所以对他俩特别热情,家里好的食品都拿了出来,反而弄得待月不好为情。
在院子里坐在小凳上休息,一个年轻小夥拖着柴走了进来,只见他身材不高,穿一件灰色布衣,一条黑色长裤,一双布鞋已被磨破。年轻小夥看了待月和沈晶冰一眼,便径直朝另一屋奔去。
赵二娘刚从屋子里出来,待月便问:“二娘,那个小夥子是什么人哪?”
“哦,他是咱们村有名的地主余魁家的儿子李小君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这孩子啊,命很苦,一出生就染上哑疾,父母便丢了他,现在已有十七岁,就是苦难太多长得不高,可勤快呢!”
“为什么姓李呢?”在旁边的沈晶冰冷不丁冒出一句。
“是这样的,”赵二娘说,“他被丢弃后,便和我老伴奔波劳累,一路走到尽头,如今我夫妇膝下无子,也正合意。”
“你们认他为儿子了?”待月笑道。
这时,李宗忠从屋里走了出来,说:“八路军同志,快来吃饭了。”接着又朝另一屋喊道:“小君,快吃饭了!”
待月站起身,道:“老伯,让我去叫小君吧!”
李宗忠满脸溢彩:“同志啊,小君性格孤癖,比较内向,你别见怪啊。”
“老伯,不会,你们先去吃吧,我去叫小君。”
赵二娘和李宗忠便拥着沈晶冰进了屋。待月踱步来到柴房,看见小君那瘦小的身子忙碌着,正在劈柴。她倚在门前,小声道:“小弟弟,该吃饭了!”
李小君听到声音,转过来,眼帘里正入待月如花的笑容。他盯着待月,幽深的眸子里透露出一种悲凉,脸上黝黑的肌肉动了动,便又转头,继续劈柴。
待月跨进门槛,走近小君:“小弟弟,别太累了!”小君终于停下忙碌,再次注视着待月。不知为何,待月心中却在此刻生出一种阔别的喜悦感觉,好像与眼前的小夥早已认识。
小君抿了抿嘴唇,好像要说什么话又说不出来,只是他那双眸子实在是深情。待月面带微笑,伸出手拉起小君的手:“小弟弟,别看了,走,去吃饭了。”小君为之一动,他感受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暖,尤其是拉着自己的那只手……
李小君没有说过一句话,他也不会说话,待月却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兴趣,不时地找话跟他说,他只有认真地聆听,他想笑,但是他笑不出来。
夜暮降临,黄飞等人还未来到,大家甚是担心……李宗忠夫妇提议到村口去等,待月对他们的热情很是感激,也不想多麻烦他们,便安慰李宗忠夫妇上炕休息,而自己也只好与沈晶冰小叙等待天亮。
半夜时分,两人都睡着了。在模糊中,待月被摇醒,睁眼看到小君在自己面前用手摆弄着,嘴巴在动,但说不出话。沈晶冰也醒来,提起机枪靠在窗口观察什么。
“怎么回事?是队长回来了吗?”待月问。
“嗯……嗯……嗯……”小君不能用语言表达,只有用手比划,不断摇头。
这时沈晶冰道:“外面有动静,远处山村有火光。”
“是队长吗?”待月起身准备出门。
小君蹦到前面,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,他只是不停地摇头,同时摆出一些凶残的姿势。
“你是说外面有坏人?”待月试图着问小君。小君听罢,急忙点头。
“不错,是鬼子。咱们快走!”沈晶冰嘱咐道。
“奇怪!鬼子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?”待月喃喃的说。
小君奔到炕头提起待月的包袱,送到待月怀中,拉开门,示意待月出去。
“你是叫我们赶快走?”
“嗯……”小君不停地用肢体语言催促待月快走。
“看来有危险,我们快走!”沈晶冰提起机枪出了门外,待月急忙跟了上去:“也有可能是自己人!”
“不是自己人!”沈晶冰拉着待月奔出院子,“对方人很多,看来这事不妙!”
待月离开之前,再次凝视到小君那双幽深的眸子,靠在门前,透露出阵阵凄凉,似乎有一种期待,一种希望。最后,待月在沈晶冰的引领下躲入了山岭,只待天明启程。然而,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有人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