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兵临城下》
——————多年前的鬼刀,屠了多少命!兵临城下,金戈铁马,护城河沉满了人头和夕阳。饮马洛河,剑指来兵十万。
寝室长 作
唉!又是蹄溅泥飞,兵临城下的日子。
花满城楼,行人乱;雨打街头,城池破。兵临城下,城外金戈铁马;乱刀如麻,沙场横尸马踏。
烽火正盛,成唐的山河风雨飘摇,像极了迟暮的女人,繁华不在、盛世不存了。不过这些成唐以前有过,至少有过十年盛世和平的。
成唐的败落是谁的错?有人说这全是成唐天子君游的错,君游荒淫、无道、残忍......江山被他误在酒色中了。这些人说的不是没有道理,不过我还是依稀记得,记得十年前的君游兄一身豪气,在他的饮马刀下的人头岂止十万,我跟着君游和龙柯宇一路征战,由北到南,荡平了十九国,从此九州归一,旧乱平息,成唐称王。
为什么我知道的这么多呢?因为我是一个名叫陌上宣的厨子,我的手艺被世人称为一绝,陌上宣的‘食可为仙’的招牌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。十年前,我还是漠都第一酒楼里的一个厨师,记得我和他们两个相识就是在那里。初次见到他们时,君游单手提着一把饮马刀,我对他的第一感觉是要么他就是一个悍匪、要么他就是一个刽子手,反正不是一个什么好人。相比君游,龙柯宇就好多了,龙柯余那时一身白袍,给我的感觉他好像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儒生,后来我才发现他比之君游更胜,他才像一个十足的悍匪,俗话说的好,“笑脸杀死人”就说的是他这种人,龙柯宇虽然那时没有拿兵器,但他有一把鬼刀,他的鬼刀使得神出鬼没,尽管只有三招,招招却都是必杀,从来都是不留余地的赶尽杀绝。
我从他们喝酒的姿态中看到了北方汉子最迷人的地方,君游和龙柯余喝酒从来都不需酒杯只要有整坛的酒就行。他们两个人很喜欢我做的菜,后来我们三个人就慢慢的熟悉了,我觉得和他们两个人聊天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,我在他们两个人的影响下,喝酒由以前的酒杯改成大碗,但我还是喝不过他们两个,我的声音里渐渐的也有了那种高山和风沙的味道,很豪迈、很粗狂,随心而为。受他们的影响,我做菜也开始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,做菜的时候有了那种跟喝烈酒差不多的感觉。
在我眼里他们两个人就是我的大哥,我很喜欢他们两个人,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话不谈。有时我们谈谈时局,不过他们谈这些的时候,我只能听着,因为那时我还小,什么都不懂。君游有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,他的那双眼睛能把乱世中的一切看的很透彻。
后来我就辞去了第一酒楼里活,跟着他们两个人开始由北到南的征战,开始戎马时我才十六岁,本来我是可以成为皇宫里的一名御厨的,缘因身逢乱世。我爷爷是皇宫里最好的御厨、我父亲也是,所以我十六岁的时候,我的厨艺就......
出征那天雨下的很大,君游的饮马刀挂在腰间,身后扬起的披风预示着这天的风很大, 龙柯余不改的还是他的那一身白袍,不过身后多了一把鬼刀,我不会武功只好带上了平时做饭的家当。当时马鸣长天,随我们出发的还有十万凉州铁骑,马背上落下的雨水连成了线,马蹄溅起的全是稀泥,没有了往常的风起沙飞。尽管雨很大,但我还是在一片雨雾里看到他们眼神中有一股杀尽天下的气势,尤其是君游的眼神,让我想到了一只欲上青天的苍鹰,当他抽出饮马刀的那一刻,我的周围彷佛没有了雨声、马鸣,不管是雨水还是泪水,在那一刻我的眼睛湿了,龙柯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,他把手按在鬼刀上,雨打湿了他的白袍,很像志在必得的刺客。我那时还不知道什么是男人,但他们两人的背影让我做了一个决定,以后要做一个和他们一样的人,而且我一定要把饭菜做好。
我们的第一战攻打的是北方以北的拘韩国,十万铁骑驻扎在拘韩国城外五百里处,军营连成一片,给荒原增添了一份特别的风景。胡杨戳天,树下拴着的凉州大马在仰天鸣叫的时候,我有一种想喝烈酒的冲动。为了让大家吃好早饭,有力气去打仗,我便夜里三更就起牀了,我挥动菜刀的那刻,我觉得我不是在炒菜做饭,而是在攻城略地,菜刀下切的不是菜,而是把刀架在敌人的脖子上,掉在地上的全是一颗颗滴血的人头。虽然我从三更一直干活到天亮,但我没有丝毫的倦意,当我看到他们吃着我做的热腾腾的饭菜,口中连连叫好时,我觉得我和君游、龙柯宇差不多,我心里全是暖意,彷佛刚升起的那轮耀日。
马头朝着拘韩的城门开进,大马扬起的风沙很壮观,君游和龙柯宇走在最前方,破城的时候我被沙尘挡住了视线,我只好往前面去了一下,站在一处小丘上,我在远远地眺望,我被生命中的第一场战争、第一次杀戮给震撼了。两军刚一交锋,龙柯宇的鬼刀就把来的人连人带马给劈成了两半,我看到龙柯宇的白袍上染了一片鲜血,我的心里很震惊,好像是马从我身上踏过去了,我原本以为一个貌似儒生的人不管做什么都是温文尔雅的。我没有看到君游干什么去了,我以为他临阵脱逃了,后来我才知道他一路没有逗留,直赴皇宫,砍下了拘韩王的头颅,他告诉我这叫“擒贼先擒王”,可以事半功倍的。这一十万铁骑一压倒性的优势获取了胜利,我们损失很小,大家高兴我也跟着高兴,为了庆祝胜利我特意去做了一些好下酒菜,那一个晚上我们喝的大醉,只因出师大捷。
这一战我们一共用了十天,还有的是这一战君游带回来了一个女人,我觉得这个女人除了美以外还有另一种东西,因为君游和龙柯宇望着她的眼神很特别,我不懂。可能是我还小吧,也可能我只是个厨子的缘故吧。听君游说这个女人叫殇歌,殇歌的一头青丝直泄腰间,她总是在夕阳下目视着拘韩的上头,殇歌应该在拘韩有什么牵挂吧。我和她很少说话,不过跟她说话的时候我总是不争气的脸红,殇歌知道我是个厨子,她没有说过我做的饭菜香不香,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吃的挺多的,应该是我做的饭菜里有拘韩的味道吧。
还剩十八个国家,凉州铁骑还是那样彪悍,我随着队伍一路攻城略地,城池下总是那个样子,不是人死就是死人。龙柯宇的白袍洗了又洗,君游的饮马刀好像有一点变窄了,为了锋利,只好磨了又磨。到后来我好像麻木了,看到死人、残肢、马头、鲜血,我不再有第一次的感觉了,不会心急,也不去前方看战况。
十年后我从北方来到了南方,身后全是一座座被征服的城池,城墙下的白骨应该可以集成山了。
山呼君游万岁的时候到了,君游做了成唐的王,他的龙椅上最鲜明的是一直挂着他的那把饮马刀。
龙柯宇被君游拜封为大将军,领十万凉州铁骑,并且把那个叫殇歌的女人也赐给了龙柯宇。君游其实也给我封了官的,我说我只是一个厨子,不会做官,所以君游就赐给我百万黄金,我也干起了老本行,在成唐开了一家酒楼,我做的饭菜里还有漠都的味道。
十年了,整整十年了。我懂了很多,我知道女人除了美丽以外还有一种东西叫做风情,就像十年前君游和龙柯宇眼神里我读不读的。
君游和龙柯宇时不时的来我的店里,我会亲自为他们做几个下酒菜,然后摆上几坛烈酒。我和君游也时不时的去龙柯宇家,还是我炒菜,不过我做的很仔细,君游在我们喝酒的时候总是叫殇歌来舞剑助兴,其实我和龙柯宇都明白。
十年来我一直没有娶妻生子,我也不知道是生命原因。
唉!风水轮流转啊,十年前我在城外,兵临城下,十年后我在城内,又是兵临城下。
君游在逃出皇宫的时候叫我跟他一起走,我说我留下陪大将军,帮他们做饭,其实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