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前她每每露出这样娇嗔的表情, 总是最惹人怜爱,让人不自觉地心软,可如今, 董戈雅只觉得心疼, 怜惜地抱住她, “佳悦, 不要这样, 我是小雅,不是他,在我面前你不用这样, 我很心疼你知不知道?你怎么就这么傻?怎么就不知道对自己好一点?佳悦,听我一次, 忘了李宸禄吧, 只有彻底地忘掉他你才会好过一点,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?你们这样,谁都不会好过, 你为什么就不自私一点,为什么就是不放过自己?”
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,歌曲还在继续,李宸禄的声音听来还跟记忆中的一样,宁佳悦似是听得入神, 许久都没说话, 下一首开始的时候, 董戈雅已然平静了下来, 宁佳悦的声音也清晰的传来, “我怎么能忘了他?我已经不能陪着他了,要是我还忘了他, 那他该多难过?!我忘不掉,也舍不得,小雅,你别担心,其实我现在挺好的,我知道他爱着我,还有我们之间的回忆陪着我,我们只是不能在一起,其他的都没变,这样想着我就不觉得难过了。”她声音平静,话语里些许的欣慰更是增强了说服力,彷佛这真的不是一件太令人难过的事。
喧闹的包间里,董戈雅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颤抖和哽咽,只能假作不知,配合她,“是啊,所以你不要难过,开心一点!”
大约是担心压不住那阵哽咽,她沉吟了好一会儿,才说道:“嗯,我知道,……可是,我还是伤了他,他那时候的样子……我,我无法原谅我自己。”
董戈雅只得抱紧她,打断她的自责,“你别这么想,他亲口跟我说的,他没有怪你,你不要自责。”
宁佳悦不住地点头,她知道的,她的小鹿,最爱她的小鹿,永远事事以她为先,从来不舍得她有一点点难过,就连分手那天,他明明那么痛,却也没有逼她,因为舍不得她哭,他任他们这样不明不白地分了手。
曾经他们在一起,他总是这样纵容着她的任性,比她的父母更甚,那时候她只觉得满满的幸福,坚信她一定是上天的宠儿,让她拥有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,可是,那美好如天使的李宸禄,她终是伤了他,她怎能原谅自己?只有这样,她自责着,心疼着,也偷偷思念着,以这样的方式陪着他,跟他一起难过,她才会好过一点。
叶昊泽去公司上班后,宁佳悦依旧待在别墅里,她手腕的伤已经完全好了,许是受到了董戈雅的影响,也或许是终于认清短时间内无法离开这里,她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,于是有了想找份工作的念头,想法一出,宁佳悦这几天一直在想着如何跟叶昊泽说才能让他同意。
这天下午,宁佳悦坐在阳台上看书,正看的入神,忽然察觉头顶一片阴影,抬头就看见叶昊泽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,看了看天色,她放下书,站起来,“今天回来的这么早?”
“嗯”淡淡的回答,已知他的心情并不好,宁佳悦不敢触龙鳞,柔声说道:“那我先去给你放洗澡水,一会儿就该吃饭了。”
转身进屋,刚要舒一口气,叶昊泽已快步追来,打横抱起她就往牀边走,宁佳悦大惊失色,慌乱之下拍打着他的肩膀,“你,你放我下来,放我下来……”
叶昊泽不管不顾,把她放在牀上,屈膝压住她的腿,就开始解自己的衣服,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她,宁佳悦控制不住地发抖,他眼中的冷酷无情她有多久没看到了?试探着拉住他的手,压住即将溢出口的惊恐,语调还是颤抖得不成样子,“昊泽,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
他反握着她的手,上牀贴近她,两人眼对着眼,他终是褪掉了一身的暴戾,只是眉头还是微微皱着,在她的鬓角落下温柔一吻,声音中竟然有着掩饰不住的脆弱,“别怕,我只是想确认你的存在,只是想确认你是属于我的。”
不待宁佳悦说话,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住她,很快,两人就裸丞相见了,这段时间以来,在这方面,叶昊泽大多时候都会顾及宁佳悦的感受,可今天,他显然不想克制,双手与她十指相扣,吻着她的力道大的出奇,似是想要一口把她吞掉,身下的动作更是一刻不停,只是眼中的悲伤似是比她还要重上几分。
虽然累,却了无睡意,宁佳悦任他抱着,也不说话,叶昊泽在牀头柜上摸索了一阵,才想起他许久都没抽菸了,收回手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光滑的后背。
半响,他才开口,声音低沉,还带着纵欲后独有的沙哑,慵懒性感,“今天有个叫慕晗的男孩来公司找我。”
怀里的人身躯瞬间僵硬,叶昊泽仿若没有察觉,抚在她背上的手也没有停顿,只是眼中冷意乍现。其实,自她出院后的几天,张帆已经跟他汇报过有个男孩天天来公司找他,他那时已知道是那个男孩,没有在意是他心里清楚,那个男孩并不是问题所在,他的存在不会造成任何实质的影响,加上那段时间他跟宁佳悦的状况正在好转,或许私心里他也希望那件事就那样过去吧,谁也不要再提起,毕竟,有的事,有的人,是他们谁也不愿触及的,如今的平静安稳是他渴望已久的。
他没有想到那个男孩如此执着,在处理好手头上的一些事后,他让张帆把那个男孩带到办公室,大概是这些日子的等候多少磨去了他的锐气,见到他,他原有的愤怒已所剩无几,更多的是焦急和恳求,“叶先生,她怎么样了?我想见见她,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接近她,我保证,我只是看她一眼,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困扰,这样行不行?”
明明说着恳求的话,他的表情、身姿却毫无卑微之感,面容虽憔悴狼狈,却丝毫遮不住他帅气无暇的五官。
叶昊泽闻言,放下手中的文件,这才正眼看他,棱角分明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喜怒,只见他嘴角缓缓勾起,嘲弄的语气,“她?你知道她是谁吗?”
他的不屑嘲讽毫不掩饰,男孩到底年轻,这样的形势下,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,下意识地别开了双眼,叶昊泽清楚地看见他的双手握紧,神情瞬间灰败,嘴唇却仍是倔强地抿着,这个男孩的桀骜不驯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看出来了,他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,更无心对付他,可此刻男孩眼中的执着让他不能不在意。
叶昊泽不喜欢被动,更不喜欢事情出离他的掌控,于是,他故意说道:“我直白地告诉你,她是我的女人,我未来的妻子,她的一切由我负责,而我,恰恰不喜欢她跟除我以外的男人有接触,你明白吗?”
男孩的眼中有惊痛,更多的是隐忍,“叶先生,她救了我,我只是想看看她,毕竟她是因我受的伤,这点要求不过分吧?”
“呵,如果你真是这样想,那你大可放心,她的伤已经好了,不牢你挂心,就怕……你心里想的不止如此吧,就你那点心思,我劝你,还是早早断了的好,否则我可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跟你费这般唇舌!”
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,就让张帆请了他出去,可是却再也没了工作的心思,这个男孩,会让他不由地想起那个人,想要忽略却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,不能碰触,不敢提及。
这一个多月里,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沉沦,越陷越深,几将灭顶,而她,清醒的让人心寒,他只是不想细想,怎会不知,她待在他身边的煎熬,他的亲近,她不再排斥,只是忍耐,他装作不知,想着法的对她好,尽可能的多陪着她,就算她并不稀罕,就算她笑得敷衍,他也会宽慰自己:她总是在他身边的,终究也是笑着的不是吗?
可是心烦意乱间眼前总是浮现她小心隐忍的神情,她眼底的认命和无奈此刻亦清晰的不容忽视,他有多希望她能真实地面对他,就如,面对那个人一样,最后,终究明白,人不对,什么便都不对了,于是,不再奢求。
一个人在办公室不知坐了多久,心口的疼痛一直不减,他却觉得舒坦,近乎自虐,只是想她的心情怎么也压不住,最后,理智再次消失,他丢下一切,回来见她。
原本并没有打算告诉她的,他虽心里不痛快,却也没想过迁怒于她,说出口的时候,他便明白,潜意识里他很想知道她的反应,所以才会在犹豫之后依然脱口而出。
他没有想到的是,她会先开口道歉,“其实,从医院回来后,我有认真地想过,那次的事确实是我不对,我应该事先跟你说的。”
她从他胸前抬起头来,看着他认真地解释:“那个男孩,嗯,就是慕晗,住院那几天,他是来看过我,不过我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,我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,看他又很聪明,所以想教他读书认字,那天,你真的误会了,对我来说,他就跟弟弟一样,他还那么小,我只是想要帮他,不要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日子,你,你能明白吗?”
她很少会对他说这么多的话,他预料到她的解释,未曾想她会道歉,会考虑他的感受,他原本冰冷的心猝不及防地感到了温暖,这样的宁佳悦,他如何不爱?即使她不爱他,她能这样,他已经很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