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地上所有的人都狼狈逃离后, 曹俊楠给周楚辞递了个眼色后,大声嚷嚷:“二哥,你看, 都是你, 不过, 大哥那两下子真是让我开了眼了……”
叶昊泽一个眼风扫过来, 曹俊楠瞬间闭了嘴, 他们心里很清楚,那支口琴对于周楚辞的意义,周楚辞的妈妈林雪晴时任解放军文工团副团长, 那支口琴是她专门从国外带回来送给周楚辞的六岁生日礼物,这么多年他从不离身, 可能是遗传了母亲的音乐天赋, 周楚辞的口琴吹的相当好, 基本上听过的歌曲他都可以用口琴演奏出来。
在部队的时候,三人晚上经常坐在训练场的台阶上, 往往这个时候周楚辞就会拿出口琴,吹着新听到的歌曲或是喜欢的曲目,叶昊泽和曹俊楠或坐或躺,安静地捧场。可是这种当宝贝似的喜爱,已然成了他的弱点, 而弱点对于他们是一种可怕的存在, 那时候的他们几乎立刻意识到了这点。
“大哥, 你知道那支口琴我后来怎么处理的吗?……呵呵, 它被我亲手毁掉了。”
周楚辞的话惊醒了叶昊泽, 他的眼神里有惊愕一闪而过,叶昊泽自是知道那支口琴周楚辞有多喜爱的, 不过从那次以后,他们确实没有再见周楚辞吹过口琴。
“没错,我亲手毁了它,我也想过把它好好存放,可是我怕我自己还会有念想,所以,我毁了它。”他说这话的时候直直地看着叶昊泽,叶昊泽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,从他提起王博明,叶昊泽就大概知道了他的用意,他没有想到的是周楚辞竟然能下狠心亲手毁掉。
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,叶昊泽扔掉菸头,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她不一样。”便不再停留,转身往包间里走。
周楚辞看着他的背影,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环境的原因,他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“义无反顾”这个词。其实他还没有告诉他,刚拐进阳台的时候他回头瞥了一眼,看见那个宁佳悦把大哥拿给她的蛋糕随手放在了桌上,姿态随意不留恋,让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:这个女人对大哥怕是一点感情也没有,如果大哥不知道,让他情何以堪?!可若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,那岂不是自欺欺人,究竟弥足深陷到何等地步?!周楚辞不敢想。
曹俊楠正陪着宁佳悦静坐的时候,突然察觉到身侧一片阴影,抬起头就看见叶昊泽阴沉着一张脸站在那,似是与二哥的谈话并不愉快,这个时候,曹俊楠再好奇也选择明哲保身,“大哥,照顾大嫂的任务,小弟我圆满完成,敬请验收,我就先撤了啊!”
看着曹俊楠几乎转瞬间就消失在眼前,宁佳悦放下手里的果汁,抬头看着他,这段时间,宁佳悦非常清楚,他心情不好的时候,周身的气场是很低的,压抑的人几乎不敢大口喘气。更何况此时他皱着眉头看着自己,宁佳悦不安地想要站起来,他却伸手按住了她的肩,在她身边坐下,拿起桌上她刚放下的果汁,靠坐在沙发上慢慢饮着,一手搭在她后面的沙发上,也不说话,彷佛有什么烦心事困扰着他,宁佳悦却觉得如芒在背。
好在没有一会,服务生就准备好了一切,曹俊楠兴致很高地喊着叶昊泽玩麻将,周楚辞这时候也从阳台处走了进来,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淡然,叶昊泽放下杯子,拥着宁佳悦走上前。
尽管此时他的脸上已看不出不快,宁佳悦始终觉得他的不快与她有关,她清楚地知道,那个叫周楚辞的人,虽然总是一脸的似笑非笑,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审判意味太重,也许他们两人之前的谈话便是与她有关,宁佳悦并不在意他的看法,她只是潜意识里不希望叶昊泽的不快与她有关,这让她无所适从。
麻将玩了两圈,叶昊泽的心情彷佛好了点,开口对一旁坐着的宁佳悦吩咐:“去给我拿点水果。”
同桌的丁志远立刻站起来想要喊服务生,叶昊泽摆手示意不用,宁佳悦站起身,越过另外两桌麻将,走向沙发,她记得沙发前的茶几上有摆着果盘,果然,各种各样的水果已切好放置在果盘中,上面零散的插着几支牙签,制作精美,宛如展品。
宁佳悦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,回想着别墅里陈嫂常准备的水果,拿过一盘放着西瓜、草莓、芒果、葡萄的果盘。刚坐下,叶昊泽就转头看了看她手里拿着的果盘,“我不吃芒果。”
“哦,对不起,我去重拿。”
看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拘谨的站在一边,叶昊泽刚才的抑郁心情好转了很多,“不用了,我想吃葡萄。”
宁佳悦想要把果盘放在桌上,还没动作,他转头看了她一眼,宁佳悦便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喂给他,拿起一粒葡萄,剥开皮,递到他的面前,叶昊泽眼睛都没离开牌桌,微微侧身含住,宁佳悦的手指上似乎还有他嘴唇的余温,一下子涨红了脸,叶昊泽却彷佛吃上了瘾,吃完一粒头就侧了过来,宁佳悦无比尴尬,偏偏这个时候,曹俊楠还起哄,“哎,我说大哥怎么牌那么顺呢,合着是有佳人在一旁伺候呢啊,啧啧啧……真是让人眼馋啊!”
看她的头越来越低,脖子上都泛了红,叶昊泽挑了挑眉,眼中盛满了笑意,没有再为难她。洗牌的中间,伴着“呼啦呼啦”的声音,他侧过头来,似是随意问道:“你喜欢吃什么?”
“嗯?……哦,草莓”
“哦?我尝尝。”
看他两手都忙着,宁佳悦只得叉起一块草莓喂给他,新鲜的草莓颜色透亮,看着都让人很有食欲,叶昊泽吃完后频频点头,示意宁佳悦也吃,在其他人的眼中,无疑是甜蜜恩爱。
不得不说,叶昊泽的牌运很好,打了几圈下来,一旁的钱已多得堆不下,宁佳悦看着面前的百元大钞只觉得眼前发晕,没一会儿就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。
叶昊泽回头就看见她脸贴在椅背上头还一点一点的,跟小鸡啄米似的,不觉好笑,对其余三人轻声道:“今天到此为止,散了吧。”
话刚说完,丁志远就赶紧挽留,“叶少,您要是觉得闷的话,我们一会去唱歌吧,我已经订好包间了,您看……”
他的不识趣连曹俊楠都要看不下去了,他们这羣人已经习惯这样的夜生活了,很明显大哥这是心疼大嫂,果然,叶昊泽俯身打横抱起宁佳悦,“我先回去了,这些钱算是请大夥的,你们尽兴。”
饶是叶昊泽再温柔小心,这样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宁佳悦,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就看见头顶异常刺眼的灯光,下意识侧过头闭上眼睛,在叶昊泽胸前蹭了蹭又睡了过去。
他们走后,曹俊楠很是感慨地说道:“想不到大哥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,这个女人不简单哪!”
周楚辞看了他一眼,说出的话让曹俊楠的心都惊了一下,“我有一种直觉,这个女人会害了大哥,单从目前看来,她的情绪左右着大哥,这足以说明不是好事。”
自从那天周楚辞说了那番话后,曹俊楠天天盼着叶昊泽能忽然之间厌倦那个女人,恢复以往的冷酷淡然。
令他没想到的是,就在那次饭局几天后,温蓓雅要回来了,曹俊楠从没有这一刻这么盼望着她回来,几个人从小都在一个院里长大,众所周知,温蓓雅是叶家内定的儿媳,叶昊泽对此不置可否,在曹俊楠看来,叶昊泽对温蓓雅是不同的,至少这么多年来,他从没有碰过温蓓雅,几乎可以说是以礼相待,而能让叶昊泽以礼相待的人能有几个?更何况还是女人。
所以当温蓓雅给叶昊泽打电话希望他第二天能来接机时,曹俊楠几乎是兴奋地扑上前,拿过电话,一再保证大哥会准时到机场,挂了电话,就看见叶昊泽挑着眉头,淡淡的说:“我明天没时间,要接你去接。”
他的语气越是平淡,曹俊楠越是怵的慌,强自镇定地劝道:“我这不一听说温大美女要回来太激动了吗?嘿嘿,大哥,我可没有别的意思,就是好久没见了不是,人家温大小姐最想见的可是你啊,你要是不去,温老爷子要是知道了,不就相当于叶伯父也知道了吗?回头肯定又是□□,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?再说了,我们就是去接个机,送回家不就完事了吗?”
叶昊泽放下文件,冷冷地看着他,“哦?我以为你打什么主意呢。”
“什……什么啊?我能打什么主意啊?我又不知道温蓓雅明天回来。”
“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,她的事跟我没关系,以后别替我做主。”他这样说便是答应明天去接机了,曹俊楠赶紧点头再三保证,却也不敢多待,忙溜出去了。
第二天,眼看着快三点了,曹俊楠不厌其烦地催促着,叶昊泽受不了,拿起外套便往出走,走到门边,头也不回地喊道:“愣着做什么?还不走!”曹俊楠着实愣了愣,才明白过来是要他一起去,不敢忤逆,屁颠屁颠地跟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