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在驾车途上,我们一行人的气氛都很沉寂,没有说话。或许,我们每个人都只是在想,眼前这些人,可信吗?自从郑丝惨死后,我们开始互相猜忌、互相怀疑。
尉森信,你这个男人到底在想甚么?我初时还以为他是一个正常人,想不到居然是这么冷血。想来这男人总是不自然地流露出一种阴霾的气息,那似是强势的霸气,又像是能致人于死地的气息。
忽然,正在长驱直进的货车发出「隆隆」的声音。「怎么了?」我随即问道。
「不知道,我看应该是快没燃料了……」
没错,没有燃料了。话说我们从沙田起程,直到现在到达油麻地,已过了很久很久……时间长得我也不留意,本来已没多少油的货车在这时燃料耗尽是理所当然的事,看来我们得找个地方加油。
「要加油吧?」我说道。面对着这个男人,又想起刚才惊恐无助的郑丝,我始终是有点不习惯的感觉。我认为,他是间接导致郑丝死去的凶手。
「那当然,我们找个油站落脚。」
「那要找个……丧尸比较少的地方吧?」
「对,但这样似乎有点困难。」尉森信指住车子的油表,油表显示着油已快没了。
「那么就是说……车子快要停下来了!?」
「这还用说?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油站,或者找别的车子代替。」
「别的车子是不可能的了,我们又没有车匙。你看!那里有个……」我顿了顿又说:「前面有个,油站!」我兴奋地说着,尉森信转头望去不远处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,便踩尽油门直冲过去。
「喂,到底怎么了啦?车子好像没油了!」此时,在后方的吴定锋突然探出头来,他高声喊道。
「是的!快把头缩回去!这样很危险!」我说罢,回头对尉森信道:「他在问你事情啊,你不用答他吗?」
「不用。」
「你这人很讨厌。」
「你也很麻烦。车子发出怪声,油表显示没油,这种简单的事情谁都知道,还用问?还用说?简直是废话连篇,有力气就请保留下来,我们得要活着走到那个添马舰大楼,干掉那个该死的洗男。」尉森信的语气透出一丝的杀气和愤怒,他似乎真的想把那个叫洗玻条的神秘男人干掉。
「跟你说真是徒然。」只见我们说着说着,车子已驶抵油站。一路上的丧尸不是被辗毙就是被撞飞,但那巨大的车轮已渐渐被磨蚀。
在场的丧尸只是仅有几只,就是油站里头的"店员"和外面的"顾客"而已。只见那尉森信举起铁桶来敲打,前头几只丧尸迅即被打碎头骨而倒。
后面的丧尸见状,也立即冲了上来。就在这时,刚刚跳下车的曹美恩,被一只突如其来的胖子丧尸缠住了!此刻她身边的尹汶珑还有吴定锋居然走到一旁开去,尹汶珑更是冷蚩一声。竟没有人愿意去帮她!大家都自顾自的「活下来」。
「给我放开她!!」这时,我想也不想地跑向那头丧尸处。我没有武器,可是我有双手,我拼老命地一手拉住丧尸破烂的衣服,把他抛开。然后我更是用力,拾起地上一块尖石,不断敲击胖子丧尸的头部。我也不知敲了多久,那胖子丧尸便不再动了。
我又在杀人……我认为着。纵使这"人"变成现在这样,我也觉得我的罪孽很深重……我似乎有点兴起过头了……
「没事吧?」我喘着气,温柔地问着曹美恩。她似乎被吓傻了,只见她的目光很呆滞,身子跪坐下来,在颤抖着。
「妳上车等吧,记住千万不要下来。」我看着她那娇艳的样子,我真的很想去保护她,我还真是个死色鬼。于是,我硬是把她推到车前座。
「开始入油了吗?」与此同时在另一头,夏伟和西门吞雪在跟尉森信对话。
「嗯。」尉森信点头答是。
「要多久?」西门吞雪问道。
「很快吧,我们只要守住十数来分钟,应该不难。」
「对了,你甚么时候才还我枪?」
「枪?交给我保管吧。」尉森信摊开双手,摇头摆出一副「我不会」的样子。
「你说甚么?枪可是我借你的!你没执枪牌,按法理是不能使枪的!」夏伟被气得暴跳如雷,他的一个拳头已到抵尉森信的脸侧,只差几亳米。可是在这刻,他的太阳穴被冰冷的枪管抵住……
「你觉得这样满是怪物的世界还有法理吗?武力和权力是绝对的,一切归于强者。要活下来就要懂得生存的道理,这样的武器是必须的条件。抱歉了,枪归我,你就当受一次教训吧。」说罢尉森信缓缓把枪收起,夏伟只得满脸冷汗地站在原地。
「这家伙……」我从不远处窥探着众人的举动。他们都很奇怪,像在避忌着甚么,我总是感到大家的互不信任。大家好像有了共识一般,每人都恃住「对方是敌人」的观念,他们在互相疏离。这样下去的我们,能够共同生存下去吗?我也不知道……
「加油完成了。」话音刚落,任纪玉径自拔?撉o管。然后她更自顾自的跳上车头座,安然坐在原本属于我的位置上。
「喂小妹妹,下来!妳坐后面!」我看着原本只有3个座位的车前座,现在再多坐几个人上去,只会被逼得更紧,说到底我可无法与曹美恩同坐……
「那位置是我的!」没错,那位置是我的!我也不相信那叫尉森信的男人,我要看管着他!
「才不要,后面很恐怖。大不了我坐在曹美恩姐姐的大腿上。」说罢任纪玉嘟起嘴巴,又跳坐到曹美恩那流线型的大腿上。
妈的!你这小婆娘……居然……居然坐到我的曹美恩的玉腿上!真是的,甚么「我的」,我似乎想多了。
突然,「啪」的一声,我的脸蛋随声音被轰飞了。这下重击使我完全清醒过来,我睁眼一看,只见那个暴力女教练尹汶珑正在大开杀戒。可是她大开杀戒的对象不是丧尸们,而是「我们」一行人……!当然,我脸庞那一脚也是拜她所赐。
「你在干甚么……!?疯了吗?」倒地的我喊道。
只见在一旁的吴定锋和西门吞雪也反应不及,迅即被尹汶珑踢倒在地。尹汶珑喘嘘嘘地冷笑着,她似乎不打算停止莫名其妙的攻势,旋即又跑到夏伟前,来了一记半空跳踢。夏伟的反应颇好,他一手拔住了尹汶珑的脚:「脚骨力很厉害嘛!」夏伟的语气明显是嘲弄,只见他抓住尹汶珑的脚在扭动,但一不留神,便被尹汶珑再一记转身飞踢击倒,口吐鲜血。
「妳到底在干甚么!?」我站起来再喊道,但她没有理会,反而是直奔尉森信的方向。
尹汶珑像是发疯一般,势不可挡,应该说是莫名其妙。她那强大的脚力不知从何而来,黑带教练果然非同凡响。纵然如此,这个观念很快便被扭转。
只见尹汶珑又来一记招牌跳踢,腾空而落,却被尉森信侧身避开了。尹汶珑的反应很棒,她转身来一脚横踢,却被尉森信硬生生地抓住了。这刻的尹汶珑很不服气,居然会有她打不羸的人?她想着,自己可是夺过不少冠军的青年界传奇级人马……
尹汶珑于是乘着被抓住的脚,将另外一只脚举到尉森信的头顶,似乎是想使出脚跟敲碎尉森信的脑袋。只见尉森信的目光移向上方,随即他放开尹汶珑、执起铁棒。尹汶珑原本被抓住的脚一滑,来不及收脚平衡,一时之间她滑倒在地上。但尹汶珑仍不愿放弃,她强忍痛楚再次一跃而起,可是这次还未起脚,尉森信便猛烈一棒敲在她的膝盖上,随即她的膝盖被打碎,鲜血如泉涌。
「呀……!!!」尹汶珑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,在场的人都心头一颤,但却没有人愿意去帮她。
「好了!该说了,你为甚么要攻击我们?」这些人真是疯的,我不想再多想了。此时我一把扶了她起来,问道。
「哈哈……那男人说得没错,力量就是一切。有看到那个叫郑丝的下场吗?再这样下去,我早晚也会死掉。」尹汶珑的神情很让人惊异,现在的她有点丧尸般的感觉:「你们每个人都在盘算住甚么,想干掉我啊,以为我不知道吗?既然如此,我可不先下手为强?你这家伙就别装模作样了,我知道你也在打甚么如意算盘!既然我输了,那你就杀了我吧!」尹汶珑别过头冷笑着,她指住我骂道,语气很是坚决。
「妳既然那么想死,我就让妳魂归极乐。」尉森信忽然露出一抹阴笑,我心感不妙,旋即奔去。但事与愿违,一羣丧尸突地出现在尹汶珑后方,随即尉森信一把将尹汶珑揪过去,接着转身就跑。
「你在干甚么!?你这行径不就在谋杀!!」我穷追不舍,我开始无法理解这个人的思想和行为。
尉森信很快便跳上驾驶座,不用一秒他便扭动车匙,开始踩油。一连串的动作很迅速,众人看在眼里也跟着跳上车子,只有尹汶珑一人被丧尸围倒在远处。
「我们要去救她!开车撞散那羣丧尸!」语毕,尉森信不答覆我便向着尸羣方向驶去。原本我以为他是跟随我的指示做,谁知道他的目标竟是尹汶珑。
他突然加速,一把撞上尸羣,连带地尹汶珑也被重重撞飞,只见她的鲜血溅满在车窗前,把任纪玉吓得晕死过去。
「你到底在干甚么,尉森信!?」我说着,把车门打开。与此同时,一只手突然拉住我的脚。我低头一看,那只手是属于快被撞个粉身碎骨的尹汶珑。
「救我……不要……」她的声线很微弱,她几乎不能动弹了,我听到她骨头微小的撕裂声。
「要救她,尉森信,帮我忙把他拉上来!」我真的很想救她。我不想再错过任何一个生命,任何一个会在我眼前逝去的生命。但是,这羣家伙都是没有「心」的人类。尉森信先不说,车上无人愿意下车帮忙,连曹美恩亦如此。
「刚才她不是说想死吗?那就让她得偿所愿。那是小孩子的把戏,一个没有死亡觉悟的人,没有资格说要活下去。」尉森信说毕,便准备开始踩油,我立时捏住他的臂膀:「你给我慢着!」我那布满血丝、充满凶狠愤懑的眼神似乎让尉森信有所畏忌,他登时停下了动作。
「我没有气力啦……快找人来帮忙……!」我疯狂喊着,却没有人给予回应,只有尹汶珑的身体不断加重,一只丧尸更扑在她身上,这等双倍重量实让我承受不了。
此时,曹美恩突然爬到我身上。妳是要帮我吗?我想着,也许在这一刻,就只有曹美恩值得我去信任。可是,事情总是与我所想的背道而驰……
只见曹美恩越过我后,突然伸出右腿,一脚把尹汶珑踢了下去。这时我清楚听到了尹汶珑肋骨碎裂的声音,我回头惊讶地看着曹美恩。妳……怎么了?妳……到底在干甚么!?
「尉先生,请开车。」说罢曹美恩不顾外面的尹汶珑关上了车门。在她关门的一刹那,我还能透过门间的空隙,看到外头无助、正被丧尸撕咬着的尹汶珑。你们到底在干甚么!?她可是活生生的人类啊!!我无法释怀,因为又是一条人命……
此时尉森信只冷眼看着曹美恩,并没有说话,随后一脚踩油,货车便扬长而去,尹汶珑的身影渐渐远离我们。
「曹美恩……」我轻声地说着。我不知该怎么与现在的她说话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