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宫里有传闻,说皇上想要废太子刘盈,立戚夫人之子刘如意。霎时,朝野震惊,吕氏大乱。
吕氏暗中派人递来条子,向张良问策,实则有胁迫之意。
张良微微一叹,有些事自己本不想管,但奈何事情总想要找他。记忆里的那个叫刘盈的少年,有着温软的笑容,像只初生的猫儿一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。他有着一双很亮的眼睛,里面流淌着一种名叫倔强的情绪,很是漂亮。
还是助他一助吧,张良的心微微有些柔软,还是给吕后送去了锦囊。他还没有吕后想的那么无能,那么多年的相安无事,他怎么可能一点暗中的势力也没有?只是他不会显露出来,怕引起某人的忌惮罢了。
然而,刘邦已经疏远了吕后,宠上了新欢戚夫人,吕后说的话能有用吗?刘邦只是微一忌惮,还是我行我素。
“儿啊,你父皇不要你了。”吕后有些落寞地对着刘盈。她事事要强,鲜有这般软弱的模样。可自从刘邦打仗回来后,就不只一次地明确提出要废太子一事,她有些无力。
刘盈那时不过是十五岁的少年。他性子软弱,不讨刘邦喜欢,但却是十足的懂事。宽大的袖摆下是他攥紧的双拳,眼里是不符合他年龄的坚毅,他要保护母亲,保护妹妹,保护一切他爱和爱他的人。
“子房,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抛弃了一切,离开吗?”江淑看张良沉默地回来,知道他没有成功。
“嗯,我倦了。明日我递了摺子就走了。”张良眼底是淡淡的疲惫之色。他真的不想再管这些了。
当年他亡国灭家,满目苍凉之际遇到了她,被她的一席话点醒;
当年他四处逃亡,漂泊无依之时有她陪伴,被她时来的安慰逗笑;
如今,当他看遍人世沧桑,他有些累了,他想要抛下这一切,到那山水田园中,寻回曾经那个干净本真的自己。有些事,还是留予那些人操心吧。
刘邦迫不及待地准了张良的请求,这些日子他真是烦了这人天天和他念叨不能废太子之事。
张良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雄伟的城池,终是不带一丝留恋的走了。大约这里原本就是不适合他的。
张良走了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他为之奋斗了多年的地方。不知那里会不会有人想念他呢?不过,这已经不是他现在需要操心的问题了。
蓝的如水的天空中飘过几多洁白的云,几处鸟雀飞过,发出轻快的鸣叫。如此美景,怎能辜负?江淑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晒着太阳。
“可是又困了?”张良微凉的指尖在江淑的眉心微点,有些无奈地笑道,“老是犯困可不好,来和我下盘棋?”
江淑原本还是懒洋洋的,一听这话连连摆手:“不下不下。”上次上了这人的当,轻而易举地被杀得连个落子的地儿都没有。这回,她可不想再去找虐了。
张良哑然,自己上次其实已经放水了。谁会想到她竟是一通乱下,完全不上道儿啊。
“子房,你帮我洗头吧。”江淑冲张良眯了眯眼睛,笑得露出了半颗小虎牙。
“好。”青丝缠绕在手上,张良轻轻的笑了。青丝纠缠,此生不离。
“子房,你给我的这白玉璧,确定不是鸿门宴那次贪下来的吗?”江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。
张良一时有些无奈,减缓了手上的动作,生怕一个激动扯了江淑的头发。“不是,这上面有你我的名字。”
“真好啊。”江淑有些开心的咧开了嘴,若是千年后有人看见了它,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?看着张良那副温雅细致的眉眼,江淑只觉忍不住想笑。她不知道,自己笑得有多傻。
“子房,没想到你在这儿。”陈平看着张良一副闲适安然的样子,一时有些感慨万千。当年他被削去实权,熬了多年,才在近日终于被重新重用。没曾想自己还是比不上他的通透超脱。
“你来啦”,张良没有惊讶陈平能够找到这儿,只是抬眼淡淡道,“不喝杯茶吗?”
陈平有些惊讶,茶?不是药么?哪有拿这个招待人的?心里古怪,伸手接过对面那人递来的杯盏。碧绿的清汤甚是好看,还有着淡淡的清香味儿,闻起来倒是不错。狐疑地轻抿一口,他竟奇怪地发现这什么茶味道竟是还不错。
“你这儿的东西都是那么新奇。”陈平苦笑,说了这么一句。
“奇吗?”张良似是想起了什么,微抿了唇。奇的不是我,是她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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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淑揉了揉脑袋,又是睡了一下午,头好晕啊。慢悠悠地坐了起来,江淑不由瞪大了眼睛。自己这是回来了?
推门出去,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,江淑觉得脑子稍微清醒了些。
“妈妈,你为什么不要我!”江淑的大腿被一个小孩子抱住了。江淑刚想说我不是你妈妈,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。
“抱歉,孩子惊扰到你了。”那黑衣男人一脸抱歉的表情。
“没事。”江淑笑了笑,却不料那小孩抱住江淑的腿不放手。江淑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那孩子的发顶,这孩子,怎么还赖上她了。他妈妈究竟是谁啊?
“小舅舅!”突然他松开了江淑,朝旁边一个人奔去。
江淑刚想松口气,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。“子房?!”江淑惊呼出声。
那人冲她微微一笑,没有做声,但眼角的泪痣和熟悉的笑容,江淑是不会认错的。
“嗯,我是。”那人笑着朝他走来,狭长的眸子里尽是笑意。
“这是你侄子?刚还抱着我喊妈妈来着。”江淑开口调侃道,虽说有些恍惚,但是她还是习惯性地与他亲近。
“嗯。如果你喜欢,我们也可以生个玩儿玩儿。”张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,让江淑有些措手不及。
“张良,你还要脸吗?”江淑横了他一眼,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,一开口便是这样的话。
“呵~”张良心情很好地轻笑一声,果然还是那么经不起逗弄。
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但我却只觉此心安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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