遇到她之前,我不知道什么叫爱。
说起我和她的初遇,其实并不愉快。毕竟刚刚侥幸捡回一条性命,遇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,心里总是有疑虑的。
我想杀了她。但对上她那懵懂的眸子和歉意的表情时,我竟是晃了神。
原本我打算丢下她一个人就走的,谁料她竟是想要跟着自己。我本就心里烦躁,心中自是很不乐意的。这女人,很烦,我对自己说。我冷着脸,她也就这么跟着。我心里不耐烦,怎么会有这么不矜持的女子,追着个男子做什么。
进城的时候,我注意到居然已经有了悬赏我的布告,我和她说了,让她不要跟着自己,谁料她却是一副不在乎的表情。我就奇了怪了,这世上怎么会有怎么蠢的女人?说她对自己没有企图我是不信的。我的防备更深,她居然也没看出我不喜的表情,真不知说她什么好了。
原本我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好了,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义务养着她。她好像什么都不懂,看什么都是一脸好奇的表情,我有些好奇地轻笑一声,却引得她久久地凝视。我被她看得颇有些不自在,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。
我想我大概知道她的企图是什么了,可这是不可能实现的。我是有过年少轻狂的日子,也有过内心的悸动,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想了。我这个根本都不敢显露出自己名姓的人,还敢再追求这些吗?况且,儿女情长最是扰人,乃是成就大业的绊脚石,我不希望被这么一小块石头绊住脚跟。
走的时候,我本想潇洒地不带走一片云彩,却不料平生第一次去担忧一个人。我留下了一个锦袋,里面放着些碎银,估计够她用一阵子了。却不料不小心遗落的一块玉佩使我们有了再见之日。
是的,那块玉佩不是我有意放在里面的。那是我母亲生前给我的,我一直贴身带着。发现它不见了,还找了好久。这大概便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吧。
再次见到她是几年后,我差点失手掐死她。军营里的日子本就艰苦,我更是时刻保持着警惕。发现牀上有个不明人物,自然第一想法就是:什么人!怎么会在我牀上。
我知道她是喜欢我的,不过我也知道我什么都给不了她。既然如此,那便索性把她推开吧。我从来没有想过,自己会中一个女人的毒如此之深,竟是一连几日难以入眠。我听荀彧说,我的玉佩在她身上,竟是也没有丝毫想要夺回的想法。
既然如此,那便缘尽于此,再也不见吧。我对自己说。
可是,我的心却是自己也管不住了,我想了很多,竟是开始后悔起来。为了证明我并没有喜欢上她,我自欺欺人地找了不少女人,却没有一个能给我这样的感觉。我有些厌倦,只能把所有的精力全部扑在打仗上。
这其间我输过,赢过,受伤过,风光过,可却再也没有见过她。我想,她可能嫁人了。这个想法一冒出来,我竟是莫名生出一股子火气的,这是我自己也始料未及的。
我一直以为这天下对于我而言是最为重要的,可当我看见她在孙策手上的时候,我的冰冷麪具在那一刻轰然破碎。不管是多少座城池,我要她!可怜那小傻瓜还真以为那五座城池是假的,被我蒙在鼓里。不过我曹操的城池也不是那么好拿的,后来我也让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!
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再次离开自己。接到密报时,我几乎欲颠欲狂。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!我想了一夜,彻夜难眠。
回去我就把曹丕拎起来痛揍了一顿,一时失手,可能打重了些,竟是让他半个月没能下牀。我又把后院了那羣不安分风女人好好敲打了一番,几乎把失去阿诺的所有悲愤倾泻在她们身上。大概,我是在自欺欺人,或许,阿诺是恨我的。
其实我打听到了阿诺的地方,每月都会接到飞鸽传书,给我汇报她每天的消息。我没有敢去见她,不知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里,大概是有一丝恐惧?
官渡之战我赢了,赢得名扬天下。这场仗其实真的不好打,尤其在人数悬殊这么大的情况下。可我心里憋着一口气,我要发泄我心中的怒火。
那年我险些被周瑜那小儿给弄去了半条命。在赤壁的时候,他居然放火烧了我的船。我险些在那场大火中丧命。你看见我身上的疤痕了吗?那就是那次留下来的。
说起周瑜我也是恨的,这小儿本就是和孙策一夥儿的,这次还使这什么下三滥的计策。虽说我欣赏他的才能,但这人我只想一刀劈了他。
我听说,阿诺最近几天喜欢坐在门槛上,用自己送给她的梳子梳头。不免心中一痒,她莫不是想自己了?可为什么又要离开呢?为什么不来寻自己呢?
把曹丕那小子抓来,问清了他对阿诺说了些什么,我当真恨不得再撸起袖子抽他一顿。有你这么坑爹的吗!
我知道了,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,可这辈子我是给不了她了。我颇有些疲倦,估计也是老了,不过她在自己心里是永远不会老的。
其实我也有偷偷地在远处看她一眼,那时她和那什么周婶儿在门前的台阶上择菜。远处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,却看到她笑得欢乐。
我满足地转身,大概她过得好便好了吧。
近几日,我只觉身子愈加的乏了,胸口老像堵着一口痰,甚是不适。我知道我估计是大限将至了。
我把所有人赶了出去,我想和阿诺安静地呆一会儿。握着手上那块白色的羊脂玉佩,我竟是平生第一次涌现出了想哭的感觉。
想起那夜她唱的那首歌,我不由苦笑“儿女情长,千百年以后”,还真是准啊。其实我一直好奇她到底从何而来,但这个还是等下辈子再去追寻吧。
阿诺啊阿诺,若是有来生,我定当孑然一身等待你。希望那时,你不要再离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