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怎么说？”牧黎川半倚着靠在病牀上, 沉声问刚挂了电话的林杨。
“沈小姐听到后很着急，说要马上来津门。”林杨面色纠结的回答。
“嗯，和队里的军医打点一下。”牧黎川淡淡嘱咐, 眉头皱的紧了些, 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。
林杨看着闭目养神的牧黎川, 又想到电话那端担忧的沈苑, 整张脸都皱成一团, 站在门边欲语还休。
虽说他向来唯命是从，但是这次...
“你想说什么？”就算牧黎川受了伤，精力不比往日集中, 但是林杨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。
林杨稍一思索，还是决定开口。
“头儿, 你这样做, 对于沈小姐而言是不是一种欺骗啊。她刚刚在电话那端, 是真的担心的不得了。”
“欺骗？”牧黎川语气里有着淡淡的自嘲。
“林杨，你还小。”
“对于沈苑, 我知道不这样做是留不住她的。”
牧黎川阖了眼眸，穿着白蓝色病号服坐卧在病牀上，不知道为什么，配上他说的几句话，整个人看起来落寞又无奈。
林杨只见过牧黎川严肃寡淡的样子, 这样的气氛出现在无所不能的牧队身上还是第一次。
他似乎有些理解了, 林杨没继续说什么, 轻手轻脚的走出病房。
他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, 想起今早发生的事。
牧黎川一直都有派林杨监视沈苑的行动动线, 今天早上林杨接到通知，沈苑用私人证件进行值机, 而航班是从北京飞往澳门，时间恰好是今天中午。牧黎川曾经下过命令，如果一旦发现沈苑有离开北京的趋势，就要立刻告诉他，林杨这次也没例外。
在告知牧黎川前，林杨唯一担心的就是，牧黎川会因为沈苑要走的事而中断了这次行动。
牧黎川听完他的话，面色未变，只是眼里的墨色加深。
“头儿，咱们这次行动？”林杨试探性的问道。
牧黎川的脑海中思量着解决办法。这次行动机会极佳，如果错失
必将打草惊蛇，行动一定要继续按照计划执行，但是沈苑，如果这次放她回到澳门，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不会再有以后。
“行动继续。”牧黎川语气坚定的下发命令。
林杨舒了一口气。
部署会议结束后，牧黎川叫住林杨，嘱咐他等行动完成后要给沈苑打一个电话，电话的内容就是牧黎川受了重伤，让她务必要来津门一趟。
“牧队。”林杨犹豫了一下。
这次抓捕行动在津门，他们西城警方主要配合津门警方行动，况且有了牧黎川上次受伤的事，副局这次也是严加嘱咐让他千万小心，如果嫌犯真的携带武器，林杨担忧的望向牧黎川。
“没事，我有分寸。”牧黎川似乎做了什么决定。
好在这次抓捕行动的部署完美，疑犯全部落网，但是在两方对峙的过程中，牧黎川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。
子弹平行着擦过胸口，当时把大家都吓了一了一跳，但是好在伤情并不严重。
林杨还是个毛头小子，从公安大学毕业之后就被分配到西城警局工作，还没有恋爱经历。但是就算是没有经验如他，通过沈苑和牧黎川之间的种种相处，也能看出他们是互相爱着的。可是林杨不懂的是，明明爱着，为什么沈苑还要再一次抛下牧队，明明爱着，为什么牧黎川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才能留住沈苑。
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，有牧队这样的例子在，他都不敢谈恋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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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小姐，这边。”林杨见沈苑的身影从一辆计程车奔下来，连忙从医院门口的台阶上起身迎上。
高跟鞋不方便，沈苑在路上已经脱掉了拿在手里，赤着脚跑到林杨面前。
她眼睛很红，看起来已经哭过一场，唇瓣白的吓人，看起来异常孱弱。
“沈小姐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。”
林杨一方面担心她的身体，一方面心里藏着负罪感。
“你们队长怎么样了？”沈苑完全忽视他的话，满心满眼的只想知道牧黎川的状况。
“刚刚做完手术，现在在重症病房，等待术后观察。”林杨叹了一口气，咬着唇瓣说道。
“带我过去。”沈苑抓住他的衣角，就像是淹没在大海的人终于握住一块浮木。
“好。”
隔着病牀的玻璃，沈苑能清楚的看到有各种仪器围绕在牧黎川身边，他面上带着氧气罩，安静的躺在那里，脸色可怖，沈苑的一颗心完全被揪起，好在心电图上绿色规律的波浪线让她稍微有些安心。
“怎么会受伤呢？”几个医生在病房内，还在做着检查不允许外人探望，沈苑双腿发软，扶住走廊长椅的把手慢慢坐下，问站在她对面的林杨。
“当时把嫌犯抓获的时候已经收缴了武器，但是他们其中有一人还有一把袖珍□□藏在皮靴里，趁大家没注意便打在了牧队身上。”
林杨三言两语的描绘沈苑就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严峻。
沈苑转头，看着牧黎川苍白的侧脸默默祈祷。
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有福分的人，但是如果上天能让牧黎川平安健康，她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。
“病人醒了，亲属家人可以探望了，但是最好人数不要太多。”医生打开病房的门，对着沈苑和林杨说道。
“他的情况怎样了？”沈苑连谢谢都来不及说，脱口而出。
“枪伤位置没有想象中那么棘手，再加上病人身体素质一直很好，现在看起来是好情况。但是，”医生顿了顿。
这声但是让沈苑几乎停掉了呼吸。
“他前段时间肩膀也受了墙上，还没有完全恢复，所以就怕如果产生并发症，可能就很难办了。”
他上次的枪伤都是因为救自己。
沈苑腿软的几乎站立不住。
原来他的伤一直都没有好过，可是他们重归于好之后，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过，沈苑以为他早已经康复。
时隔八年，兜兜转转，他仍旧在履行着两人刚在一起时的承诺。
他愿意用命去保护她。
而她呢？
沈苑的眼泪控制不住，大颗大颗的落下。
她昨晚居然还答应了陆辛要一起回到澳门，再次抛下他。
沈苑终于知道自己对牧黎川所做的一切是多么残忍。
林杨看着沈苑这副模样实在于心不忍。
他轻咳一声，提醒道，“沈小姐，你要不要进去看看，我想牧队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了。”
沈苑终于抬头，她伸手擦干脸上的眼泪，颤抖着脚步走进病房。
牧黎川眼睛半眯着，带着氧气面罩，迷蒙的看着她。
沈苑越走越近，他嘴角强撑的笑容也越来越大。
牧黎川伸出带着监控仪器的右手，想要伸手握住她的手，沈苑加快脚步，走到他的牀边，抢先用自己的手抓住他的。
“我来了。”她低着头亲了亲他的手背，眼泪滴在他苍白的皮肤上。
“别哭。”牧黎川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的大掌里，声音低低的，还带着些安抚。
“嗯。”沈苑点头，“你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对吗。”
“我会，你别怕。”牧黎川的回答让沈苑心安。
沈苑知道，只要是对她的承诺，牧黎川一定言而有信，每一次都不会例外。
刚结束完行动报告的几个小警察纷纷来医院探病，走到楼梯口时，便看到林杨正目不转睛的站在窗前，眼里泛着泪水。
没摸清楚事情发生经过的小警察一脸懵，看了看病房内大小各异的监控仪器，又看了看林杨悲伤的神色，顾不得上下级礼貌，“咱们牧队的身体出现问题了？”
其中一个疑惑的挠挠头，心想，当时咱也在现场，牧队受伤的状况大家都看到了，虽然是墙上，但不过也只是擦伤而已，怎么几个小时之后，就变得如此严重了。
林杨在几个刚入职的毛头小子面前也算是半个前辈，他转头擦掉眼角的湿润，特意板了脸，“关于牧队受伤的事，里面的嫂子问起来，统一口径说是严重枪伤，懂不？”
小警察们一头雾水，不过林杨语气严肃，大家也都应了。
“现在我们该干嘛？”小警察们本来是来集体探病的，现在病房里他们牧队正在和美人嫂子执手相看泪眼，几个小的也没法进去当电灯泡。
“走吧。”林杨拍拍他们的肩。
转身的时候又看了看被牧黎川唬的满脸担忧的沈苑。
心里默默腹诽道，“淦，没看出来他们牧队还是个影帝苗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