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滨海鲜城是柳州市最大的海鲜酒楼,我们到的时候已是热闹非凡了,辛亏还有一小包厢,我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,将就的坐下。
一路上,罗明都找话题和白红燕聊,但彷佛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她只是敷衍着他,却故意气他似的跟我说话。
我和白红燕说话时,总有一种错觉,感觉我和她之间,好像是熟悉的陌生人。
罗明并不气馁,始终保持着笑容可掬的态度,为白红燕挪板凳,倒红酒,尽量去讨好她。
我们一起碰杯之后,白红燕就开始说了,她的汉语讲得很标准,声音清棉柔耳,动听之极。
“那是我读小学三年级放暑假的时候,我们家来了两个男客人,一个是六十岁左右,一个才十岁左右吧,开始我以为客人是爷孙俩呢,谁知道他们却是父子关系!我爷爷说那个老男人是他以前在中国结拜过的兄弟,看起来他们的关系挺好的,因为我看到我爷爷对那个老男人很热情,整整一个多月,他们一起下棋,喝酒,散步,都是形影不离的!那时我对他们的事是一点不感兴趣的,我对那个小男孩非常的有好感。我知道小男孩名字叫蓝家寿,是那个老男人的小儿子,他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,眼珠子是黑亮闪闪的,眼神总是迷人忧郁的。我们在一起玩得很开心,我叫他‘小寿星星’,他就叫我‘小红燕子’,他教我汉语,我教他英语,我们在一起唱歌跳舞啊,一起读书写字啊,一起玩‘过家家’游戏啊,总之呢,我和他在一起玩得很开心,直到有一天,我和他正在我爷爷的书房前玩,他教我弹玻璃球,正当我们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,突然听见书房里传来‘啪’的一声响,接着是我爷爷深痛绝恶的声音说:‘蓝光耀,从此以后我们恩断义绝!你走!马上给我走!’‘好,好,白誉,这是你自己要这样做的,我也算问心无愧了!’接着是书房门猛得开了,那个老男人铁青着脸走出来,拉起蓝家寿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我的家!从此以后,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蓝家寿了!”
白红燕从挎包里拿出那只褪色的红色纸燕子,注视着它,声音变得低沉,“幸运的是,蓝家寿亲手为我折了这只燕子,我觉得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了,我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!”
罗明一直用双手托着下巴,用一种柔和的目光望着白红燕,这时开口问:“那个蓝光耀在你家蛮久的,你没有注意到他和你爷爷说过些什么重要的事么?”
白红燕轻轻摇头:“那时候我的注意力都在蓝家寿身上的,他们大人的事谁去管啊!”
罗明又问:“那蓝家寿对你说了他家里的情况了吗?”
白红燕说:“他只跟我提到过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,他和姐姐是亲姐弟。”
罗明不明其理:“什么意思啊?”
“哦,他的两个哥哥一定是同父异母所生。”我接下话,又下意识的问:“后来你爷爷没有跟你们家人提起过他和蓝光耀的事?”
“没有!”白红燕的眼光依然注视着那只红色纸燕子,“蓝光耀的事我爷爷从来没有对我们里任何人说过,如果蓝光耀父子没有上我家作客,我们家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患难之交的好兄弟!”
我又问:“你和蓝家寿也有十多年没有见了吧?一般人的孩童时期和青年时期的相貌差异非常大的,你凭什么认出李阿十就是蓝家寿?”
罗明也说:“是啊,女大十八变,你都变的那么的美丽动人了,蓝家寿的样子也会变的!”
“谢谢夸奖了!罗警官!”白红燕向他展露笑容,随之面色肯定的说:“蓝家寿的那双眼睛,那种忧郁深邃的眼神是独一无二的,只有我可以感受认识出来,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,虽然有十多年没有见过面,但我能肯定李阿十就是蓝家寿!”
我正要继续问话,突然包厢门口传来“啪”的一声响,竟然被一张凳子撞开了,接着是一个男子粗暴的说:“吕不,我们大小姐的事一定是和你们有关系的,你还不承认!”
我们四人都被那边的动静惊扰了,都起身朝门外边望去。
一张大桌子围坐着十几个男子,其中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正挽起衣袖,冲着对面的一个面目白静的中年男子叫道:“一定是你的人干的,吕不,你为什么不敢承认,是不是怕我们啊!”
我听见他熟悉的声音,定眼看去,果然是是他,王强,看到他我就怒火中烧,因为他曾在三年前让我受过大伤,令我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,还差点让我断子绝孙。
但是我忍住怒气,不动声色的望着他们。
吕不面无表情的冷笑道:“笑话,我会怕你们我就不叫吕不!我知道在鱼峰区你们是龙,可是强龙不压地头蛇,你应该知道这是在龙城,而不是任你撒野的小小柳江县!”
王强显然怒从心起,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就往吕不砸去。
恰时听见他身边坐着的一个面目清秀,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低喝:“阿强,住手!坐下!”声音低听起来却含着冷酷的威严。
王强闻声硬生生抽回了手,放下酒瓶坐了下来,却是恶恨恨瞪着吕不。
但是刚才他那一举动,吕不身边已同时站起了七八个人,都要准备动手打架了!
吕不及时喝止他们:“都坐下!”
他们坐了下来,也就对王强他们敢怒不敢言的虎视眈眈了。
吕不对那个戴金边眼睛的男子微笑道:“蓝家禄,你比你大哥有风度啊,我欣赏你!”
蓝家禄淡淡笑道:“这里是五星级酒店,我们还是守规矩吧,我是来找人的,不是来跟你打架的,我们只有三个人而已,你为什么还要带那么多人来?看来我的面子实在不小啊!”
吕不当然听得出他言语中的讥讽之意,却依然笑容满面的说:“他们一听说是要来见你就硬跟着来,我也没办法啊!”
“既然你不想与我合作,我就先告辞了,酒菜钱我已付了,你们慢慢吃吧,希望我们不要再见面,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!”蓝家禄依然淡淡笑着,最后的那一句却是透人心寒,他说完就站起来往外走。
吕不他们坐着不动,彷佛被蓝家禄的话吓着了,全都有些呆呆的了。
蓝家禄经过我们包厢门口时,一直盯着他看的白红燕突然站起身走出去挡在他前面说:“这位先生,你是蓝家寿的二哥,对吗?”
蓝家禄的脸色微变,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,随时微笑道:“对不起小姐,我不认识你,也不认识什么蓝家寿!”
白红燕有些急了:“他正在人民医院昏迷不醒呢?你是他哥为什么不去看他啊?”
蓝家禄皱眉说:“小姐,我再声明一遍,我不认识蓝家寿!”
白红燕还想再问,已被阿义伸手拦到一边。
就在此时,我见到吕不一扬手,他身边的人就同时猛地站起来,各自拿起酒瓶或椅子,就径直向蓝家禄他们猛虎扑食般地冲过来!
“住手,我是警察,别乱来啊!”罗明见状大喝,立即跳起来冲出去挡在他们前面,掏出证件向他们展示。
“警察就了不起啊,照打!”一个看上去一脸阴郁的高瘦男子不屑的冷笑一声,手里的酒瓶同时向他头顶猛砸下来,竟然是朱熹!
真想不到,王强和朱熹他们居然在三年前的东沙角枪战事件中死里逃生。
罗明的身手岂能让酒瓶砸中,他轻松退一步就避开了,同时一拳狠狠击中了朱熹的肚子。
朱熹“哎哟”痛叫的歪倒了下去,似乎爬不起来了!
这时王强已和对方打了起来,他和另一个打手拼力护着蓝家禄往门口退出。
酒店里顿时乱了,各种尖叫吆喝声,酒瓶摔碎声,椅子断裂声,还有人杂乱无章的脚步声,混杂在一起刺耳至极。
我把柳美善和白红燕拉出店外,几分钟左右,罗明尽显灵活多变的不凡身手,就把吕不的人全部打趴在地直“哼”痛了,当然他也受了一点轻伤。
我们等罗明出了店外,才发现蓝家禄已在一辆“奥迪”里向我们笑着招手:“谢谢两位的解围,后会无期了!”车子跟着呼啸而去。
罗明狠声道:“等你犯法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历害了!”
柳美善和白红燕走过来一起问他:“你没事吧!”
罗明得意的看住白红燕笑着:“哼!那帮小子还伤不了我的!”
我问白红燕:“你凭什么认为蓝家禄就是蓝家寿的二哥?”
白红燕马上回答:“他们的眼睛和眼神非常的相似!”
“原来如此啊!”我转向罗明,“现在怎么样?”
罗明指指店里:“把这帮家伙带回警察局,哼,敢打警察,回去我好好审问!”
我提议:“那我们先走了,有事联系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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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嗯,再见!”罗明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目不转睛望着白红燕的。
白红燕只是敷衍似的向他轻轻点一下头,立刻转身自行离开。
我察觉得到,一直以事业为重的罗明,情窦是在为白红燕初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