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忆着我和司机相识的点点滴滴,我才发觉,原来我和他相处的时间是这样的短,短暂得可以用小时来计数。
从家里到杭州,差不多是四个小时的路程,司机载了我三次,是十二个小时,从杭州坐回到家里,大概是六个小时的路程,司机载了我两次,是十二个小时。
我坐在司机车里的时间,只有二十四个小时。
我用一天的时间和他相处,用两年的时间认识他,最后,我用一秒钟的时间爱上他。
那我,又要用多久的时间来遗忘他呢?
记忆这般难缠,却又如此通情达理。它让我记得如此深刻,又让我忘得如此彻底。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天,当我醒来的时刻,记忆带给我的是什么,是展望,还是失望。
我想起我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对着司机做过,他的车,那么的舒适,我却已经坐完了他所开的全程,以后,再没有这样的车让我坐了。
我躺在自己的牀上让自己泪流。
现在我的周围没有任何人打扰我,我想怎样就能怎样。
我在寒假的黑夜里走出家门,向着街道走去,那里是一片荒芜,枝上没有一张绿叶。空秃秃的树丫,就如寂寥寥的荒漠,是个被生机抛弃的地方。
街道两旁升起黄色的灯光,灯色在中间叠加,街边的店也发散出不同光彩的颜色,将我的脸染得斑斓陆离。
这似乎带着暖意的光,让我冰冷的脸上生出了细微的热量,那外来的温暖,不顾我的阻拦,侵入我的肌肤,在让我的表面开始留恋这种温暖的时候,却在我向前走去的时候,那热意,随着流动而消散了,然后,我再找不到,再聚不齐我原来想要的温暖。
风有些肆意,我缩了缩脖子,紧了紧身上的衣服,迈开步伐,沿着前方走去。
这个假期我天天都睡得很晚,早上都在被窝里度过,早饭我都没有起来吃过,身体没有体力支起自己的身体坐直,我只想就这么睡在牀上直到放假结束。
妈看我老窝在牀上都不做什么正事,只得天天到我房里劝诫我,什么生命在于多动,健康在于出牀,说什么你就算只是起来到处走走也行,不要一天到晚就不起牀了,身体迟早会被睡垮掉的。
在我妈的高压轰炸下,势单力薄的我在坚持了几个回合后没办法也只好爬出了被窝。
爬出去后我看妈走远了就又钻回被窝,蠕动了几下之后,在下一轮妈又进来的时候,我又探出头来,开始慢慢往外爬。
这是一段艰辛的过程,我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,就算爬出了被窝,我也未曾清醒,站在牀边,我感觉到的只有恍惚。
和着妈妈一起去拜亲戚的时候,我也一直处于不在状态的样子,妈在背后掐了我好几把,可我就是提不起精神,拜访的亲戚们都带着奇怪的神色看着我,我想他们肯定在暗中责怪我这样的不礼貌的行为,可我实在提不起开心的样子。强颜欢笑是我不擅长的事情,从小孩到成人,过了许许多多的时光岁月,我却在很多时候都像个小孩子一样,把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,明知道这样是危险的,却永远改不回来,我总以为我已有所成长了,但现在看来,那细微的成长只是表象。听到翟云死的那一刻,我就在心里把我所有的表象都撕开了,连皮带肉地,毫不留情地撕开了,剩下的我,只是一具伤痕累累的尸体。
我有时想,我能不能将自己的想法杀死,那样,是不是就什么事都没有了,没有想法,没有痛苦的我是否能够大步向前,是否会时时开心,就像刘媛一样,看着前面,就能会心一笑似的。
拜完亲戚回来后,我除了睡,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着自己房里的窗户外面,那里对面是另外一排房子,它们装修得体,它们亭亭玉立,可它们并不是我观察的对象,我只是呆呆地盯着,盯着房子上方的蓝天。那里在明媚的阳光的渲染下,一直蓝得就像梦里一样,那淡蓝淡蓝的光晕,有时让我看着觉得天空都要消失了似的。它马上就会被光穿透,变成透明色,我的眼球再抓不住它美丽的光彩,让我连看看它这样一个简单的愿望都难以满足了。
. 我想翟云是否会在上天,他的身体当场死亡,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被火化了,是我在学校上课的某一天吗,还是我在寝室的某个时刻,我与他是多么陌生的人啊!我都未曾见过他最后一面,即使是尸体的一面。
我都未曾有过他的任何一张照片,以后他就真的只能存在在我的脑海里了,他的脸孔到目前为止,还清晰地印刻在我记忆的匣子里,多少个夜晚,我幻想着我和他的故事流泪入睡。
我已经不确定自己这样的情感能够坚持多久了,翟熠杨似乎已经变成一个泡影了,我的记忆,已经将他封锁在了遗忘的房间里,当时浓烈炙热的感觉,现在却是什么都没留下,他所留在我脑海里的爱情期限只持续了短短一年半,在高三之后,在遇到翟云之后,他的印象,已停留在了我模糊记忆的角落里。
那我,对司机,能够坚持多久呢?
我现在已不敢打包票,天长地久,那是一个多么虚无缥缈的词啊,那比抓住天上的星星都还困难。
我只能对着自己说,至少现在,我的心里只有他,我在此时此刻,将他放满我的心头。
“我以后还会再爱吗?”
我轻声地询问自己,却找不到答案,这和记忆一般玄幻的东西,我永远都无法奢望自己将它们掌握在手间。
静静望着天空的自己,在心底默念着,翟云,你一路走好!
在寒假到头的那一天,我看着爸爸拿出手机联系司机来载我,心就像被刺痛了一样,有强烈的拉扯感徘徊在心上,扯得我说不出任何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