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知道这一去,潘河阳却不是平安回来。
温泉旅馆的人打来电话,慌慌张张地说潘河阳出事了。
出事了!献东心里一惊,手里端着的咖啡杯脱手而下,在外套上泼了整片的暗淡。厚磁杯子在地上“啪”的一声摔断了手柄,滴溜溜地转圈。
韦苍已经拿上车钥匙,冲献东示意:“走!”果断担当。
献东到急救室的一路上,头脑渐渐从空白一片反应过来,但是他手心全是冷汗,胸腔里不住全是压抑的呼吸。
韦苍看他一眼,慢慢说:“传话来的人说是磕到了头,还在昏迷,现在应该还在抢救。”
到了急救室外面,看到几个陪同等待的人,韦苍去前台缴费,献东跟送潘河阳来的人问了情况,医生说还在急救,他抓住穿着旅馆制服的一个夥计没样的人就责问。献东也是一时紧张,对方的话里他只抓到几个字,他们说是意外,可能是潘河阳不小心磕破后脑勺。
“后脑勺?”韦苍和献东同时皱皱眉。温泉旅馆的夥计是个三十多岁的人,说话小心地陪着不是:“我们也不是很清楚,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地上了,头上流了好多的血。可是屋里没有别人,夥计们也没听到有什么打架的声音。店里赶紧把人送来,医药费我们已经先垫付了,这个其它的具体情况,我们实在是不清楚。”
献东看那人低眉顺眼,心中到也有些不忍,他点点头,问那人要了联系方式和温泉旅馆的地址。
韦苍抿着嘴,线条刚毅的下巴看上去有种冷冷的狠意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或许是几分钟,或许是几小时,当献东看到急救室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双手已经淌满了冷汗。
一个医生过来说,情况已经好转了,看看韦苍和献东,问:“你们谁是家属?”
献东片刻迟疑,立即说:“我是他同事。”
医生有着医疗工作着特有的冷静和冷漠,公事公办地说:“病人死不了,你们钱交了没,赶紧去办入院手续吧,他这个样子还得呆几天呢。”
韦苍冷冷看那医生一眼,什么也没说,动身去办手续。
献东看着潘河阳被人抬到一股福尔马林味道的房间里,简单安置到一个窄牀上。无关人员都走了之后,只剩下献东陪着潘河阳,吊瓶明晃晃地刺眼,但是他此时握着潘河阳的手,一颗悬着的心像大海里惊风骇浪中的渔船终于漂到岸边一样,慢慢地,奇异地平静下来。
他一只腿跪在地上,一手轻轻地附上潘河阳惨白的脸颊,笑着流下泪来。
韦苍提了一大袋东西走进来,他也不打扰献东,只把东西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。献东想跟韦苍道谢,可是眼里的泪去一时停不下来,他半侧着身子,努力做出个带着眼泪的笑来:“多谢。”
韦苍点点头,离开时:“有事给我电话。”
半夜的时候,潘河阳醒过来,头上的刚想起身头上的伤立刻疼痛。
献东握着他的手,一叠声:“你躺着别动,要什么我来。”
献东伺候潘河阳喝水,等他缓了一缓,慢慢地问:“是怎么回事?”
潘河阳闭上眼睛,缓缓摇了摇头,声音干哑:“我不知道。”
等到第二天,韦苍花钱请了人来替献东。
等到回到公司里,这件事情已经传得众人皆知。献东预计他和潘河阳的关系可能有人怀疑了,然后摇摇头,这不算什么。
公司里顾总裁已经度假回来了,这件事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具体原因怎么回事,还是要给一个交代。毕竟潘河阳是被人送到急救室的,毕竟潘河阳是在公务应酬中出的意外。
顾总裁吩咐下去叫人问问情况。
潘河阳醒了说自己也不知道,当时只是头上一阵剧痛,人已经昏在地上。当时应酬还是第二天晚上,众人喝过酒都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了,他刚刚从温泉浴池里回房间不久,便成了这个样子。
韦苍问他身上钱物可少了什么。
潘河阳点点送来的包和衣物,说没有。
倒是顾总的秘书亲自去了一趟,回来之后就急匆匆去见了顾总。
本来大家以为可能有什么事,过了几天去还是依旧没有消息。倒是听说他们的顾总又休了假。
于是众人又渐渐平静下来,生活一切照常。
公司慰问的人来了几拨,都叹潘河阳遭了无望之灾,倒是对献东和潘河阳的关系,没有人表现出来什么。
献东抱着潘河阳的腿笑:“谁让我马屁拍的好呢,别人以为我这是孝敬潘经理您呢。”
潘河阳眼睛本是冷冷的无情模样,偏偏笑起来有一种动人的神态:“你呀,我都没事了你还不回去上班。”
献东把大头靠着牀边上,挨着潘河阳的腰,笑:“我也休憩几天。”
潘河阳伸手摸献东的头,上面两个发旋浓密清晰。听说这种发旋的人总是聪明,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,不是长久留情的人物。潘河阳内心无声地微叹,将身体靠在墙壁前面的枕头上,望着窗外的一片阳光,仍旧感到温暖柔软。这朴素的房间里,有了他的陪伴,就想这样安静地天长地久一直到老。也许,这就是爱情了吧。
潘河阳回到公司,一切还是照常,可是据说不久,他手里的几只基金股票出现了异动。
其他几个部门经理被一并叫去开会,献东在公司的高压气氛下谨言慎行。他隔一会瞅瞅韦苍,忍了忍,到底没问。
晚上潘河阳叫了韦苍一起吃饭。献东在餐桌上听到消息微微瞪大了眼睛:“真的么”内心已经愤怒。
潘河阳说:“我也不确定,顾总说有可能是对手放的***,但是我们最近还是要小心应对。”
韦苍咬牙:“同辉基金那帮王八蛋!”
潘河阳示意他冷静,“只是猜测,不过这次顾总看上去好像有点那么。。。”
献东问:“有点什么?”
潘河阳说:“我也不知道,好像还有别的事,不过会上今天说了,这次要全力对付同辉,除了外汇部门,大家都要小心。明天会宣布这个小心,我们只等着打仗就是了。”
韦苍说:“如果真是他们对你下黑手,那,哼哼!”手指捏着酒杯,慢慢旋转。
献东说:“以后上下班我送你。”
潘河阳人际关系处的极好,这次受伤看望的人还是居多的,玉妹妹也说:“潘经理真倒霉啊这也太,嘶。。。”抬起芊芊细手,摸摸自己的头,“想想都疼,以后我可不敢一个人去山里头洗温泉了。”
不过她眼睛骨碌碌一转,道:“听说顾总倒是迷上那个了,听说最近总是去,他不会把温泉旅馆给买下来吧,当然顾总肯定有那么多钱。”
顾回还真的把旅馆给买下来了。
虽然不是天天去,可是这间山中旅馆已经置在他的名下。
他不常去,去的时候也不过看一眼就走,悄悄的,有时候还会换辆车去。夜深人静地去,三更半夜地回。开始他的心腹秘书还陪着,后来也只是再三叮嘱了司机,一定开车小心,摇摇头由着顾回去了。
堂堂的顾总,不但深夜行踪诡秘,而且白天办公的时间也减少了。秘书减少了他的活动应酬,不接采访和典礼邀请,必须出席的会议出席,酒宴基本由几个副总代领。总之能不去的都不去,推得掉的尽量推掉。
回到家里,也不向往常那样从保姆手中接过女儿陪着晚上一晚上,而是看看孩子还好,点点头上楼去了。
保姆阿姨有次想上楼劝,却看到顾回对着相片簿黯然神伤。她揣测着可能是想起前妻来了,也没好意思打扰,由着顾回握着一瓶红酒倚在沙发上发呆。
过了不久,家里居然开始乒乒乓乓地重新装修,门换了,窗户也换了,顾总整个人倒是又恢复了原来气度高华,执掌一方的神态。保姆阿姨点点头,这样也好,虽说叫小孩子出去住一段时间的寄宿幼儿园,家里装装修,换个环境也不错,前夫人留下的东西都换掉,样式也可以更更新,顾总就应该释心了吧。
一个月下来,德信果然和同辉金融交上了手,这次可能有外界介入,两边拼的都很吃力。每天的额度波动很大,但是还好都被牢牢托底。这是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,拼的是反映速度、应对方法、资金的周转与流动,还有各种灰色手法手段,甚至是特殊渠道的内幕消息。稍有差错就是巨大的损失。一个月下来,众人都明显瘦了一圈。好在他们渐渐摸出了底,自己这边还不急于放牌,对方那边的情况稍有三分了解。
这次德信重投和同辉金融的对决到底结束了,他们赢的漂亮。
庆功会,然后就是几次人事调动。分红的分红,升迁的升迁,当然,也有收拾东西离开的人。
晚上献东搂着潘河阳的肩膀,靠在牀边上:“真没想到邵经理居然走了。”
潘河阳冷笑:“你知道什么,顾总这是手下留情了。”
献东跳起来:“他跟你上次受伤的事没关系吧?”
潘河阳淡淡地说:“上次的是意外,店里什么人看见我带了钱要下手吧。也许分寸没拿好,手重了。”
献东把头倚在潘河阳肩膀上,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身子,埋着头嗡声嗡气:“你可把我吓死了,以后不许带那么多钱一个人出去。”
潘河阳拍拍献东的手:“还不是为了公事,以后我小心点就是了。”自己也想,是不是应该带银行卡,直接现金有时候是麻烦。
过了一会,献东说:“听说顾总后来也去看过,但是那里郊外人少,就正厅一个摄像头,什么也没查出来。”
潘河阳说:“都过去了。”
公司报销了全部费用,还给了二十天的假,已经很仁慈了。
献东抱着潘河阳,抱着抱着就不老实,也难怪,血气方刚又禁欲许久,他扭转腰顶顶怀里的人,讨好地笑:“让我再伺候大爷一回。”
潘河阳推拒,献东大笑着扑倒他,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。
潘河阳微笑着和献东滚做一团,伸手抱着他的肩膀,任由自己淹没在献东热烈的情欲之中。
这个人,让他内心温暖,不愿拒绝。
韶光正好,何不及时行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