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意大利?”白悠悠还是惊了一下。
“嗯。”林荏点头, “我走之前想再见一面江逸,不过看到你陪在他身边,我想我应该可以放心了。”
现在是是什么情况?怎么那么像临终托付?
“我要去意大利和姜成结婚了, 有些事情我想不说破你也清楚, 江逸不是一个硬心肠的人, 你好好对他他也会好好对你的。”
白悠悠心里颇有不爽, “林荏, 同为女人,有些话我不想多说,江逸那么爱你, 你就这样背叛他吗?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?他那么爱你,你现在又把他推给别人,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。”
林荏说, “悠悠, 你是个好女孩,我希望你不要告诉江逸我要离开的事情, 我想我们还是做陌生人比较好。”
说完,林荏起身要走。
白悠悠忽然叫住了她,“林荏,你自认为很瞭解江逸吧,正因为知道他根本不会恨你所以才这样伤害他, 你错了, 江逸比你想的心肠还要硬, 背叛这两个字是绝对不容许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的, 所以即便我把你要离开的事情告诉他, 他也绝对不会去找你。”
林荏淡淡一笑,“我知道。”
就是因为知道, 所以才做得如此决绝,就是因为知道,所以才伤他伤得这么深,让他再无回头余地。
原来,一个人可以狠心到这样。
白悠悠看着林荏单薄的身影隐匿在黑暗中,心里很不是滋味,如果不是深深爱过,她又怎么会做到如此割舍。
“悠悠,林荏已经是胃癌晚期了。”
白悠悠脑海中一直重复着周之桢告诉她的这个消息,在来的路上她不止一次想要戳穿她“善意的谎言”,可是她不能这么做。
成全,只是为了成全。
* * * * * *
周之桢在警察局一待就是一个星期,就连林双桥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,当他从警局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
林双桥迎上前来,“你怎么瘦成这样?”
周之桢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,再加上疲惫看起来像是刚从鬼门关回来,“我没事。”
“凶手找到了吗?”林双桥关切问道。
周之桢牵起她的手,“这些事我不想……”
“你不要说什么不想让我知道,你还把我当成一家人吗?家人之间哪有什么秘密?”林双桥问。
“家里的摄像头拍到的只有我妈倒地之后的样子,那个人根本没有出现在镜头下,当时在家的就只有我爸和我妈,我爸被人弄晕后就什么事都不知道了。”周之桢边说边把林双桥推进车里。
林双桥看着周之桢一脸疲倦,也不忍心再让他被琐事所困,“凶手早晚会抓到的。”
“是季以风。”
林双桥瞪大了眼睛看向周之桢,半晌说不出话来,“你哥?”
周之桢一脸严肃,紧紧握着林双桥的手,“这件事情告诉你是想让你时时提防着他,你还记得我大学的室友程迦言吗?”
林双桥点头,“知道。”
“当时他死得蹊跷,又因缺少证据所以就以自杀定案了,但是我和一杭通过这么多年的准备已经掌握了他杀人的证据,我只是没想到他会对我妈下手,更没想到他会冷血到这种程度!”周之桢越说越激动,双眼通红。
林双桥一下子抱住周之桢,“过去了,都过去了,如果真的是他,他会遭到报应的。”
周之桢紧咬着牙关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,可是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,这是林双桥第一次见他哭得这么悲痛这么伤心,他不过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,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,为什么上天要对他如此残忍,一而再再而三地夺走他最重要的人。
周之桢开车把林双桥送回了家,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也被季以风盯上。
“好了,我知道了,你赶紧去工作吧。”
“好,你自己小心。”
“嗯。”
周之桢离开后先拨通了何一杭的电话,“今天警察就会联系你了,你做好准备。”
何一杭看了一眼在自己腿上熟睡的木初,“好。”
何一杭挂断电话,轻抚着木初的额头,“木初,我可能要消失一段时间了,你好好照顾自己,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能喜欢上别人。”
何一杭将木初抱到了牀上,然后整理好一切拖着行李箱离开了。
木初睁开眼睛,眼泪瞬间就下来了,“我会等你回来的,一杭。”
一年后。
自从何一杭和周之桢离开,木初就从安朵离职了,自己在网上写点东西赚钱,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,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木初换下睡衣,拿上包正准备出门时,手机铃声响了,她抬头看了一下表,恰好九点,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有人给她打电话吧。
“喂。”
电话那头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,“我们见一面吧,White咖啡厅。”
木初还没来得及回答,那头的电话便挂断了,她挠挠头,查了一下号码归属地,是S市本地人,想来想去木初也没想出是谁,如果是她认识的人肯定会再打来的,木初走下楼顺势摸了一下自己的上口袋,手机落在房间里了,想了想,也没什么大事,就直接离开了。
刚刚入秋没多久,S市市马路上便飘满了落叶,原本鲜绿的树叶此时已经枯黄,毅然离开枝干,拥抱大地,路的两旁排满了一树又一树的枫叶,火红炽烈,带了君临天下的气势,将秋的阴冷全然烧灼。
“木初,又来吃炒麪啊,少放辣不加醋,对吧。”正在收拾桌子的陈姨看到木初从门外走了进来,满脸笑意招呼她进来。
木初拉开一个椅子坐下,将背包放在身后,看了看四周,除了她以外没什么顾客,木初从口袋里摸出二十块钱,“陈姨,上一次过来没有给你钱,这次就一起付了吧。”
陈姨将抹布放下,看了看木初,皱着眉头,“上一次过来你没给钱吗?”
木初抿抿唇,眼神躲闪,然后将钱硬塞给陈姨,“是啊,上一次我可是吃了三大份呢,陈姨你看你又给忘了。”
陈姨将钱放进兜子里,然后在围裙上抹了抹手,“哎,年纪大了,记忆力确实大不如从前了,木初你等一会儿陈姨去给你弄炒麪啊。”
“唉,好。”
木初盯着自己眼前的炒麪,迟迟不肯动筷子,陈姨问道:“木初,你怎么不吃啊?”
“没,我这就吃。”
木初忍住不适,迅速解决完眼前的“暗黑料理”,然后笑着和陈姨说了再见,迅速离开小店,没走几步,她就扶着路边的树,不停地吐了出来。
上了公交车以后,木初真的就是两袖清风了,她回到家,直接躺到了牀上,呆呆望着天花板,突然,手机铃声划破静寂,木初吓了一大跳,坐起身子看了看四周,视线锁定,伸手从桌子上拿起手机,“喂。”
“White咖啡厅,你只剩一分钟了。”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低沉清冷,依旧只说一句话就挂断了。
木初看了看手机,三十多通未接来电,全是同一个号码,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想了想,将身上沾了醋味的衣服放进洗衣机,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将手机揣进兜里,离开了家。
没多久,房门就被打开了,她咬着牙,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,从小箱子里拿出了五十块钱。
木初打了个车到了MA楼下,一眼就看到了White咖啡厅,她打量了一下这个咖啡厅,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背带裤,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,硬着头皮走了进去。
咖啡厅的陈设并不华丽,十分温馨,简单的色调,轻柔的音乐,木初渐渐放松下来,咖啡厅里正在播放着The script的I’m yours,她不禁跟着轻声哼唱起来。
这个点咖啡厅里的人并不多,零零星星也就两三个人,木初一一排除,目光直接定在了角落里一个身着西装的男人身上,她缓缓走了过去,直接坐到了男人对面,男人手中拿着一本杂志,遮住了整张脸,木初开始打量起男人,从头到脚一水儿的阿玛尼,木初注意到他的腕表是卡西欧的最新款,唇角露出神秘一笑,然后视线慢慢下移,一双德比鞋映入眼底,木初摇了摇头,唇边的笑容意味深长。
她开始整体观察这个男人,袖口处轻轻折起,露出一点点白衬衣,可见他是一个生活品质要求极高的人,他选择用德比鞋来搭配西装而没有选择传统黑色牛津鞋,可见其内心细致,从杂志的顶部,木初可以看见男人的头发,只要细心不难发现,眼前的男人梳的是金铜色系的三七分短发,大胆露出光洁的额头,可见其十分自信。
木初的目光紧紧定在男人身上,这时从杂志后面传来低哑的声音,每一个字都敲在木初心间,“还没看够吗?”
男人缓缓将杂志放下,一张白皙的脸就像电影一样在木初面前缓缓上映,男人的眸子淡雅如雾,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冷峻,紧抿的唇透露了他骨子中与生俱来的冷傲孤清,白衬衫微微解开,隐约能看到他里面的皮肤,依旧是白皙夺目。
这人长得太像何一杭了!
“何一杭?”木初噌地一下站起身来。
在听到这句话时,那人的瞳孔分明一震,语气却十分淡定,“木小姐你在说什么?”
那人从一旁拿出一个文件夹,缓缓推到木初面前,他眉毛一挑,示意木初看一下。
木初目光灼灼,一片濡湿。
她无法淡定,甚至都无法进行思考了,如果这个人就是何一杭他不可能不知道,而且何一杭现在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。
那人淡淡看了木初一眼,“我叫覃易卿。”
木初一愣,“覃易卿。”
如此陌生的一个名字,却拥有一张她无比熟悉的脸孔,这难道是个巧合?
“你怎么知道我?”
“我和周主编以前合作过,听说你以前在他手下干得不错,所以想要你进我的杂志社。”
她犹豫了一会儿,慢慢把合同合上,“这份合同我是不会签的。”
“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,我在外面等你。”说完,覃易卿就离开了。
一年来,木初没有任何何一杭和周之桢的消息,虽然在临走前周之桢告诉过她他们要去做一件事情,并且告诉她何一杭很快就会回来,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,要让她一点担心都没有是不可能的。
走出咖啡厅,木初感受到了莫名的压迫感,不远处的一辆法拉利扎得她眼睛生疼。
覃易卿十分随意地倚在车上,由于戴着墨镜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是嘴边悬着一丝淡淡的笑,但在木初的眼中,他的笑容太过心酸。
其实仔细一看,覃易卿和何一杭是不同的,眉眼唇齿都大不一样,何一杭没有这么锋芒毕露,他一向清清淡淡,而覃易卿太过自信,太过耀眼。
木初走到覃易卿面前,刚想说点什么,就见覃易卿摘下墨镜,挂在胸口的口袋处,说道:“走吧。”
“走去哪?”
覃易卿还没有回答木初的问题,他就上了车准备发动车子,木初迟迟没有动作,覃易卿有些不耐,按下车窗,“你只有一分钟时间了,是选择上我的车还是选择做你的无业游民,这两者应该不难抉择吧?”
木初皮笑肉不笑,直接走到一边,打开车门,坐到了副驾驶上,还没有系安全带,覃易卿就发动了车子。
木初整个人摔到前面,撞了一下头,覃易卿全然未见,继续开他的车。
木初愤愤看向覃易卿,只见他全神贯注目视前方,彷佛木初就是空气一样,她咬咬牙,问道:“请问,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?而且我强调一下我不是没有工作。”
忽然,木初的整个身体再次前倾,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传来,木初揉着隐痛的额头,“你干嘛突然停车啊。”
覃易卿一脸严肃,语气冰到极点,“下车!”
“啊?”木初不解。
“我不希望我说第二次,一分钟后没有出现在公司,合约立马失效。”
木初咽了咽口水,被迫下车,眼睁睁看着豪车离她远去,她一脸丧气,一秒钟后,手机来了一条短信。
寥寥几字,言简意赅。
“长汀街32号。”
木初暗自骂了一句,这人绝对不可能是何一杭!绝对不可能!